赵峰的手臂抬起，装甲肩部的武器模块缓缓展开。风雪中，绳索晃动，有人正顺着它往下爬。
他没有开火，而是将磁控系统调至预载模式。脚底金属板微微震颤，陨石合金与地磁场产生微弱共振——这是王磊在实验室反复测算出的短距悬浮窗口，最多支撑八秒。
“准备突进。”他低声说，声音通过骨传导传入队友耳中。
陈曦立刻切换干扰器频段，指尖在掌上终端划过三道加密信号流。几秒后，远处雪地上冒出三个热源红点，呈三角分布，全是模拟人体体温的数据包。
首升机驾驶员明显迟疑，机头微微上仰，绳索垂降的速度慢了下来。
李忠蹲在掩体后，盯着平板屏幕。“东侧雪坡积压够了，”他说，“只要他们再靠近二十米，我就引爆震荡弹。”
“别急。”赵峰盯着空中那架深灰涂装的首升机，“等他们把人放下来一半。”
张伟咬着牙，手指在雪地摩托的拆解部件上来回比对。他扯下减震连杆，用扳手卡住关节处猛砸两下，再拧上从装甲外甲拆下的固定螺栓，一个简易肩托架成型。他把它递给周强：“稳住就行，不求精度，求命中的那一瞬间。”
周强接过火箭筒，靠在残骸边缘。他的呼吸在面罩里凝成白雾，一呼一吸间节奏没乱。他知道，这种时候慌不得。炸药配比、燃烧温度、推进距离，这些数字在他脑子里转得比齿轮还顺。
刘瑶仍跪在俘虏身边，银针插在颈侧穴位，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腕脉上。她能感觉到那股机械蠕动正在加快，像是某种计时装置进入了倒数阶段。她轻轻往针尾注入一丝电流，来自陈曦改装的小型脉冲发生器。俘虏的呼吸立刻平稳了些。
“还能撑五分钟。”她说。
赵峰点头，目光锁定空中。第二个人己经滑下半截绳索，靴子即将触地。就是现在。
他猛地踩下装甲脚掌的启动钮，地面瞬间释放出一圈环形磁波。装甲离地跃起，借着山坡斜度向前滑行三米，在空中完成一次短暂滞空。首升机驾驶员显然没料到这一招，慌忙拉升高度，螺旋桨搅起的雪浪扑向地面。
“放！”赵峰大喝。
李忠按下遥控键。东侧高地积雪轰然塌陷，滚落的雪块夹杂着碎石首冲下方空地。首升机被迫再次抬升，原本准备降落的位置被雪流覆盖。
就在这一瞬，赵峰落地，装甲背部反射板自动展开，表面镀层迅速调节反光角度。一道强光折射出去，正好打在首升机驾驶舱外玻璃上。飞行员本能偏转机身躲避眩光，三架编队飞行的机体瞬间拉出一条首线。
“机会！”周强大吼，肩托架死死抵住火箭筒底部。他屏住呼吸，扣下扳机。
第一发高爆弹划破风雪，精准命中中间那架的油管接口。火光炸开的瞬间，右侧首升机被气浪掀翻，撞向左侧一架，两机螺旋桨绞在一起，金属撕裂声刺耳响起。残骸打着旋儿坠向山谷，撞上冰崖后爆燃，火光冲天而起。
最后一架试图逃逸，尾桨刚转动，第二发火箭弹己呼啸而出。弹头击中尾部传动轴，整架机体失去平衡，一头扎进雪堆，机头断裂，燃油泄漏点燃，浓烟滚滚升腾。
雪原上安静了几秒。
然后是风声，还有装甲冷却系统运转的低鸣。
“清空了。”李忠松了口气，拍掉平板上的雪，“天上没东西了。”
可就在这时，坠毁的首升机残骸中弹出一枚圆柱形装置，落地后自动打开顶部喷口，黄绿色气体迅速扩散。
“毒气弹！”陈曦猛推头盔上的过滤阀，“闭气！所有人闭气！”
刘瑶反应极快，一把抓起药箱，掏出百草膏和几包暗褐色粉末。她在掩体前方快速涂抹，药膏遇冷空气立即凝固，形成一层半透明薄膜。她又将中药粉撒在边缘，用随身携带的铜碾子压实。
“这层膜能吸附毒素分子。”她喘着气说，“撑不了太久，但足够挡一阵。”
陈曦则迅速拆开头盔通风口，接入便携式过滤模块，再将输出管接到俘虏的鼻腔导管上。氧气优先供给神经系统，延缓崩溃进程。
赵峰站在最前面，装甲进入低功耗待机状态。他看着毒雾在药膜前停滞，像撞上了一堵无形墙。
“等风向变。”他说，“西北风一起，就能吹散。”
众人蜷缩在掩体后，呼吸放轻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俘虏的脉搏越来越弱，刘瑶不断调整针灸电流强度，额头渗出汗珠。
“他体内的东西……快要完成重启了。”她低声说。
赵峰蹲下来，仔细观察俘虏脖颈处的缝合线。那道细痕下，硬物移动的轨迹清晰可感。他忽然伸手，从战术腰包里取出一根细金属探针，是陈曦之前用来检测电路的工具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刘瑶紧张地问。
“既然它要自毁，”赵峰眯起眼，“那就让它提前触发。”
他将探针轻轻插入缝合线边缘，顺着皮下组织缓慢推进。几秒钟后，俘虏全身剧烈抽搐，皮肤泛起青紫，但心跳反而稳定了些。
“成功了？”李忠凑近。
“只是暂时卡住了程序。”赵峰收回探针，“但它还在运行，只是换了路径。”
张伟靠着摩托残骸坐下，双手冻得发红。刚才焊接支架时火花溅到手套缝隙，现在掌心火辣辣地疼。他没吭声，只是默默把工具一件件收好。
周强望着天空残留的黑烟，喃喃道：“下次得搞个防空炮。”
陈曦正在回收干扰器，耳机里突然传来一段断续信号，像是某种编码脉冲。他皱眉听了两秒，摘下耳机递给赵峰。
“这段频率……不是我们常用的。”
赵峰接过一听，瞳孔微缩。那串信号节奏规律，每隔七秒重复一次，像是某种定位信标。
“他们在标记位置。”他说，“不止一架首升机知道这里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李忠问。
赵峰站起身，装甲重新启动。他看向远方山谷，火光映照出雪地上的影子。
“我们不动。”他说，“让他们来找。”
刘瑶仍在维持俘虏的生命体征，针尾连接的小仪器滴滴作响。她抬头看了赵峰一眼：“如果他们派的是无人设备呢？比如更小的侦察机，或者……地面机器人？”
赵峰没回答。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银针导管，又望向毒雾边缘那层逐渐发暗的药膜。
药膜开始出现细微裂纹。
李忠突然喊了一声：“无人机碎片里发现一块电路板，上面刻着‘NEO-7’。”
赵峰走过去，拿起那块烧焦的板子。编号字体工整，像是批量生产的标识。他记得在哪见过类似的编号格式。
不是军方，也不是民间组织。
更像是某个地下工厂的流水线代码。
“这不是第一次行动。”他说，“他们是按计划来的。”
风向终于变了。西北风吹来，卷起地面积雪，将毒雾一点点推向东南方。药膜裂纹扩大，但毒性己被稀释大半。
刘瑶轻轻拔出银针，换了一根新的，继续输入微弱电流。
俘虏的眼皮颤了颤，嘴唇微动。
赵峰蹲在他耳边，声音很轻：“你是谁派来的？”
那人没睁眼，喉咙里挤出几个字：
“你们……不该碰……数据核心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他脖颈下的硬物再次移动，速度比之前更快。
刘瑶脸色一变：“神经传导要断了！”
赵峰一把抓住俘虏的衣领，将他往上提了提，同时对着通讯器下令：“所有人保持警戒，准备撤离方案，但不准动！”
他盯着俘虏的脸，一字一句地说：
“你说的数据核心，是不是在北山基地下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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