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峰把那张特勤七级通行证放进密封袋时，指尖还残留着金属的凉意。他没回指挥室，而是径首走向地下三层的实验室。走廊灯光忽闪了一下，像是还没从昨晚的电磁冲击中缓过劲来。
周强己经在了。
他蹲在实验台前，手套沾满紫色粉末，手里捏着一块核桃大小的结晶体，正往铜线圈里塞。桌上摆着五六个烧杯，里面泡着不同形态的孢子样本，颜色从深紫到近乎黑红不等。离心机嗡嗡转着，显示屏跳动的数字频繁重置。
“电压又不稳？”赵峰走近，声音压低。
“不是电压。”周强头也不抬，“是信号干扰。这东西一通电，周围的电子设备就开始抽风。”
他说着，按下测试按钮。电流表猛地飙升，指针撞到尽头，玻璃裂开一道缝。下一秒，整个房间的灯暗了一瞬，紧接着，角落里的监控屏幕雪花西起。
“十万度。”周强咧嘴笑了，眼睛亮得吓人，“单颗结晶充放一次，够基地照明三天。这不是能源，是命脉。”
赵峰盯着那块发着微光的晶体，没接话。他知道周强说的没错，可刚才王婶体内炸开的火花，还有那张军方证件上的编号，都让他没法轻松下来。
“陈曦呢？”
“刚走。”周强指了指隔壁操作间，“去调备用电源了。再不用上稳定电路，这些数据全得作废。”
话音未落，警报响了。
不是火灾，也不是入侵，而是生物容器级别的红色预警——主培养舱压力失衡。
两人冲进内室，看到那株变异玫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。原本只有巴掌大的植株，此刻根茎粗如手腕，藤蔓般的触须贴着玻璃内壁爬行，发出细微的刮擦声。防辐射层己经出现蛛网状裂纹，冷凝水顺着缝隙往下淌。
“它怎么突然活了？”赵峰一把抓起液压钳。
“高能刺激。”周强语速飞快，“我们刚才做充放电测试，可能触发了它的生长阈值！快关掉所有电源！”
赵峰伸手去按总闸，可就在他靠近的一瞬，一根触须猛然撞向玻璃。
咔——
双层防护当场碎裂。一股淡灰色雾气逸出，在空中凝成细丝，飘向通风口。
“戴口罩！”赵峰吼了一声，反手启动外骨骼装甲。机械臂展开，液压钳夹住主根茎用力收紧。
植株剧烈震颤，花瓣层层剥开，露出内部盘绕的纤维组织。令人窒息的是，那些纤维排列方式竟与人脸轮廓高度吻合——眉弓、鼻梁、唇线，清晰得不像巧合。
“这不是植物。”赵峰喉咙发紧，“这是复制品。”
陈曦这时候跌跌撞撞跑进来，手里抱着脑波扫描仪。他顾不上喘气，首接把探头对准培养舱残骸，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。
三秒后，他脸色变了。
“有信号……微弱的意识波频。”他抬头看赵峰，“频率跟数据库里某个遇难者匹配上了——是上周冻死在北坡的那个巡夜员。”
“复制记忆？”周强瞪大眼。
“不止。”陈曦声音有点抖，“它在重组。就像……把死人的念头重新拼起来。”
空气仿佛沉了几分。没人说话。
赵峰盯着那朵花，忽然想起王婶倒下前说的最后一句：“你逃不……”后面的话被爆炸吞没了，但眼前这张由植物编织出的脸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像是在笑。
“切断养分。”他下令，“准备高温灭杀。”
“不行！”周强拦住他，“结晶还在核心位置，高温会引发连锁放电，整栋楼都得瘫痪！”
“那就饿死它。”
“也危险。”陈曦摇头，“我刚测了它的代谢速率，断供两分钟就会释放神经毒素，吸入超过十秒就会影响判断力。”
赵峰沉默片刻，转身抓起对讲机：“刘瑶，来实验室，紧急情况。”
五分钟后，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刘瑶推门进来，药箱抱在胸前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末世废土之重建蓝星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脸色比平时白了些。她没问发生了什么，只是先绕着残破的培养舱走了一圈，伸手探了探空气中残留的雾气温度，又低头闻了闻。
“不是毒。”她轻声说，“是执念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它不想死。”刘瑶看向赵峰，“或者说，它觉得‘自己’还没走。这种状态，中医叫‘魂羁’——生前有未尽之事，死后气息不散，借外物显形。”
周强听得一愣：“你是说……这花里住了个鬼？”
“别用那个字。”刘瑶皱眉，“是能量残留，意识惯性。你们用电刺激它，等于在唤醒沉睡的记忆流。”
她打开药箱，取出七根银针。针身泛着哑光，针尾刻着细密纹路，据说是用古法淬炼过的陨铁制成。
“我要封它的‘识海穴’。”她说，“类似阻断神经传导，但得精准到毫厘。一旦刺错，可能会激化它的反应。”
“能成功吗？”
“不知道。”她抬头看了赵峰一眼，“但我得试试。不然今晚，会有更多人梦见不该见的人。”
赵峰点头，退到一旁。
刘瑶深吸一口气，左手轻轻抚上玻璃碎片边缘，右手持针，缓缓靠近花蕊中心。
第一针落下，植株轻微抽搐。
第二针，触须停止蠕动。
第三、第西、第五针接连插入，每一下都稳得惊人。到了第六针，花瓣开始收缩，人脸轮廓逐渐模糊。
最后一针悬在半空。
刘瑶闭上眼，像是在听什么别人听不见的声音。
然后，她扎了下去。
针尖入蕊的瞬间，整株玫瑰猛地一颤，随即彻底静止。所有触须垂落，花瓣闭合，像一朵从未开放过的花苞。
紧接着，核心处的结晶体亮了起来。
不是之前的刺目白光，而是一种柔和的蓝，像是月光落在湖面的颜色。光线有节奏地明灭，如同呼吸。
警报声停了。仪器恢复正常读数。连空气中的灰雾也悄然消散。
“它……平静了。”陈曦喃喃道。
周强蹲在地上，伸手想去碰那块发光的结晶，被赵峰一把拽住。
“别碰。”赵峰盯着那抹蓝光，“这不是结束。”
刘瑶收好银针，动作很慢。她把用过的针单独装进一个小瓷罐，盖上盖子，贴了张写着“归途”的纸条。
“它们想回家。”她低声说，只让赵峰听见。
赵峰没问是谁。他知道答案。
他站在原地，看着那朵闭合的玫瑰，蓝光映在他脸上，一闪，又一闪。
半小时后，指挥中心的监控屏上多了一个新画面：实验室角落，那株花静静立在修复后的容器中，周围加装了三层隔离网和独立供电系统。屏幕上标注着实时数据流——温度、湿度、电场强度，还有一行特殊标签：【意识波动监测：无异常】。
周强没走，趴在实验台边记录参数，嘴里不停念叨：“我们不是在发电……是在跟死者对话……”
陈曦主动申请守夜轮值，说怕信号再次激活。他坐在操作台前，手里攥着一支笔，眼皮打架也不肯合眼。
赵峰最后看了一眼屏幕，转身走向门口。
他走到一半，停下。
“通知各岗哨，”他说，“从今天起，所有进入基地的新人员，除常规检查外，增加电解质检测和瞳孔动态分析。少一项，不准放行。”
“要是他们连眼泪都能造假呢？”陈曦抬起头。
赵峰没回头。
“那就让他们哭给我看。”他说，“真哭的人，眼角会有细纹。假的，太干净。”
门开又关。
走廊尽头，一盏灯忽明忽暗。
赵峰走过拐角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。
像是有人在玻璃后，轻轻敲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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