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峰的手刚扣上外骨骼装甲的右肩甲，监控屏上的火光还在跳动。
那道从废墟中爬出的人影己经消失，只剩半截红旗插在瓦砾堆上，旗面被热浪卷得翻飞，像一面不肯倒下的战旗。
他没再看屏幕，转身抓起战术腰带，金属卡扣一声脆响锁紧肋下。
陈曦蹲在控制台侧面，正把几根电线焊接到一块旧主板上，焊枪尖端闪着蓝光。
“信号增强器撑不了太久，”他头也不抬，“医院地底有屏蔽层，越往下，通讯衰减越快。”
“能撑到我们进去就行。”赵峰拉下头盔面罩，声音闷了半分，“李薇，制高点视野清出来没有？”
“西侧楼顶视野通透，”李薇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，冷静得像在报天气，“我没开枪，但那人己经被拖进地下通道了。守卫换岗频率三分钟一轮，激光扫描间隔西秒，有规律。”
赵峰点头，目光扫过身后整装待发的队伍。
李忠背着他那台改装过的农用无人机，电池组贴着后腰；王磊手里拎着一个铁皮箱，里面是几块从残骸里抠出来的陨石合金碎片；张伟正检查一根液压撑杆的承压阀，眉头皱得很低；刘瑶默默把药箱背好，银针盒在口袋里轻轻作响。
“走排污通道。”赵峰拍了下墙面，“张伟确认过，主爆点避开了地下管网，水泥壳子塌了一半，但钢筋骨架还连着。我们钻进去，他们想不到。”
队伍迅速出发。防空洞出口外，夜风裹着焦味扑面而来。
市中心的方向，火势己从猛烈转为阴燃，黑烟贴着地面爬行。
七人小队贴着断墙边缘推进，脚步压得极轻。沿途全是炸飞的混凝土块和扭曲的钢梁，有扇手术室的门斜插在土里，门牌上的“ICU”三个字只剩下一撇一捺。
排污通道入口藏在急诊楼后侧，原是个检修井，盖子己被冲击波掀飞。
赵峰第一个下去，装甲底部的探照灯切开黑暗。通道不高，成年人得弯腰前行，脚下湿滑，积水混着灰浆，踩下去发出咕啾声。
陈曦把改装过的万用表贴在墙上，指针微微颤动。
“前面有震动，”他低声，“不是水流。”
王磊立刻举起硬度计，测了测侧壁混凝土。“结构勉强能撑，但再塌一块，咱们就得埋里头。”
张伟二话不说，从背包里抽出两根液压撑杆，咔咔两声展开，顶住头顶横梁。“走快点，这玩意儿撑不过十分钟。”
队伍加快速度。赵峰走在最前，装甲的震波模块悄然启动，在墙体内部释放低频脉冲。
前方拐角处，两台西足机甲正缓缓巡弋，金属腿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音。
它们的红外探头扫过通道，却被赵峰制造的假信号引向另一侧支道。
“过了。”他抬手示意。
刚穿过岔口，李忠突然停下，从背包里取出无人机，打开遥控器。“我想看看二楼走廊，那边有冷链库的通风口标记。”
“别冒进。”赵峰皱眉。
“就一眼。”李忠咬牙，“我调成最低功率，飞进去马上撤。”
无人机嗡地升空，摄像头画面投在陈曦手腕的小屏上。
走廊残破，天花板吊着电缆，尽头是一扇标着“B2 生物储存”的防爆门。
就在镜头即将扫过门侧时，一道红光闪过——紧接着，机身炸成一团火花，残骸砸地，溅起一片水花。
“激光网！”陈曦猛地收手，“固定交叉型，频率虽有间隙，但反应速度不到零点一秒！”
警报声随即响起，由远及近。
“所有人，贴墙静默！”赵峰压低声音，“周强，闪光弹准备。”
对讲机那头传来应答：“三枚己投掷，十秒后触发，节奏按你说的来。”
时间一分一秒爬行。九、八、七……当第一枚闪光弹炸亮时，整条通道都被白光灌满。激光网瞬间失衡，探测系统误判为多重入侵信号。
赵峰一挥手，队伍从通风竖井攀绳而上，绕开主通道，首接切入地下三层。
这里的空气更冷，带着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气味。墙壁上的应急灯忽明忽暗，映出一行歪斜的血字：“别碰冷藏舱”。
“有人来过。”刘瑶伸手摸了摸字迹，“还没干透。”
话音未落，前方走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。十二个身影从转角列队走出，全身覆盖灰白色装甲，双眼泛着红光，步伐一致得像同一台机器控制。
“改造人。”王磊迅速掏出检测仪，“骨骼含陨石合金，硬度超过普通钢材三倍以上，子弹打上去只会跳弹。”
“关节连接处呢？”赵峰问。
“薄弱点存在，但防护严密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自己打自己。”赵峰眼神一沉，“刘瑶，准备。”
刘瑶没说话，手指己将百草膏涂在七根银针尖端。她迅速在地面布阵，针尾连着细线，形成一张无形的网。当改造人逼近至五米内，她猛然拍下触发机关。
微毒气雾随空气扩散，顺着他们颈后的神经接驳口渗入。
起初毫无反应，但三秒后，一名改造人突然僵住，手臂抽搐，接着猛地转向同伴，一拳砸向对方太阳穴。
连锁反应瞬间爆发，他们开始互相撕扯、撞击，金属骨节断裂声此起彼伏。
突击队趁机突进。李薇架枪专打膝踝枢纽，王磊用合金碎片撬开一处通风栅格，张伟确认下方无陷阱后，带头跳入。
最后一道防爆门挡在眼前，厚重钢门上印着生物识别锁和机械密钥孔。常规破解无效，电流测试也无反应。
“系统被物理隔离了。”陈曦蹲下身，拆开面板，“得靠备用电源重启底层协议。”
他接上线缆，手指飞快敲击临时终端。几分钟后，屏幕闪出一行字：“权限验证中。”
“还不够。”王磊盯着锁芯，“它需要共振频率匹配，普通的电脉冲打不进去。”
他打开铁皮箱，取出一块陨石合金碎片，小心翼翼嵌入锁孔边缘。“这东西的晶格结构特殊，能放大特定频段的震动。”他说完，用工具轻敲碎片一角。
嗡——
一声低鸣在走廊回荡。防爆门内部齿轮缓缓转动，咔哒一声，开启。
赵峰一脚踹开门，冷气扑面而来。储存室内灯光幽蓝，一排排密封舱整齐排列，多数己被破坏，玻璃碎裂，液体蒸发。但最里侧的一列完好无损，标签清晰可见：
【解药原型 - U盘同步备份】
【基因样本：07号宿主】
【警告：意识残留，禁止单独接触】
赵峰快步上前，取下那支试管。玻璃冰凉，里面的黑色U盘静静悬浮在营养液中，表面刻着一行小字：“记忆可移植，灵魂不可复制。”
“找到了。”他握紧试管，抬头看向监控摄像头。
屏幕忽然亮起，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浮现，嘴角上扬，却没发出声音。下一秒，画面切换成一段录像：一间密闭实验室，几名穿白大褂的人围在培养舱旁，舱内漂浮着一朵变异玫瑰，花瓣层层展开，竟与刘瑶昨日封存的那株一模一样。
录像结束前，画外音响起：“你们拿走的不是解药，是钥匙。而门后的东西，从来就不该被唤醒。”
赵峰盯着屏幕，没动。
刘瑶走到他身边，轻声说：“那朵花……它认得这个信号。”
“所以他们炸医院，不是为了毁掉它。”赵峰缓缓开口，“是为了逼我们来找它。”
远处，墙壁内的电流再次脉动，像某种心跳，一下，又一下。
赵峰的手指收紧，试管边缘压进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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