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峰的手指还沾着刀疤脖颈处渗出的血，芯片在掌心压出一道浅痕。
走廊尽头实验室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，像是有人在里面守了一夜。
他没有立刻推门，而是把芯片攥紧了些，转身朝指挥中心走去。
基地的广播响了三次，召集令传遍每个角落。
三十六个营地的代表己经在路上，最远的一支走了八天，踩着冻土和残雪而来。
他们带来了粮食、伤员，也带来了各自的诉求：有人要地，有人要技术，还有人只问一句：“谁来管我们？”
赵峰换下染血的工装，拎着一桶热汤去了安置区。
阵亡者的家属挤在临时帐篷里，孩子缩在母亲怀里不说话。
他蹲下来，把碗递过去，没说什么“节哀”之类的话，只是说：“活下来的，得吃得饱。”
那女人接过碗，手抖了一下，汤洒在袖口上。她没擦，低头喝了一口，眼泪掉进碗里。
消息传得很快。不到两小时，广场上搭起了高台，用废铁焊成骨架，顶上盖了防雨布。风还没停，吹得布面啪啪作响，但人己经站满了。
三十六个营地的代表穿着各异，有的披着军大衣，有的裹着兽皮，可眼神都一样——等着看谁能给他们一条活路。
赵峰走上台时，没人鼓掌。一片沉默中，一个穿迷彩服的男人开口：“你们打赢了一场仗，可这就能当我们的头？我带三十个人，能拿下三个据点，凭什么听你一个学生娃指挥？”
旁边有人附和，也有摇头的。老周拄着锄头站在人群前，没说话，只是把腰杆挺得笔首。
赵峰没辩解。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，展开，是手写的名单，上面有西十七个名字。“这是这次战斗牺牲的人。”他说，“七个来自你们的营地。他们不是为绿洲死的，是为不让你们再被抢粮、烧屋、抓人质而死的。”
台下静了几秒。
“我知道你们怕什么。”他声音不高，却压住了风声，“怕我把权力捏在手里，怕你们成了附庸，怕有一天我也变成刀疤那样的人。所以——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不做领袖，只做总指挥。你们每家出五十个劳力，参与扩建水电系统，修路架桥。干满三个月，技术图纸全公开，发电机、净水器、暖房结构，随便抄。”
人群开始骚动。
“不止这些。”他又说，“谁想学机械、种地、制药，绿洲的教室随时开。但有一条：必须签《共建共治共享协议》。以后资源统一分配，按劳取酬，违者由联合法庭裁决。”
“那要是你不执行呢？”另一个代表问。
赵峰看向老周。老人点点头，走上台，从背后拿出一把石斧。斧刃磨得很亮，木柄上有裂纹，缠着铁丝。
“这是我们开荒第一天砸开冻土的家伙什。”老周的声音不大，但每个人都听清了，“谁带着大家活下去，谁就是头。”
赵峰接过石斧，转身走向台侧一座新立的水泥碑。碑面上刻着几行字：《末日生存基本法》第一条：人人有权获得食物、饮水、住所与医疗保障；第二条：禁止以武力掠夺他人资源……
他将石斧嵌入碑底的凹槽，动作稳得像拧螺丝。
“从今天起，权力不在某个人手里。”他说，“在这部法典里。谁违反，所有人一起审。”
台下先是寂静，接着不知谁拍了第一下手，掌声慢慢连成一片。
张伟带着工程队在广场北侧竖旗杆。合金支架刚焊好，天就变了脸，雪片夹着风砸下来。电线噼啪闪了两下，照明灯带灭了一半。末世废土之重建蓝星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末世废土之重建蓝星最新章节随便看！
“陈曦！”李忠喊，“电路撑不住了！”
话音未落，实验室的方向传来一阵低鸣。紧接着，广场边缘的LED灯逐个亮起，紫光顺着线路蔓延，像是有东西在地下流动。玫瑰结晶的储能装置启动了，供能稳定得不像临时接线。
“升旗！”赵峰下令。
张伟亲自拉绳，王磊在底座旁盯着支架应力点。旗布展开的瞬间，风猛地扑上来，差点把整根杆掀倒。几个人冲上去扶住，合金底座在地面划出几道深痕。
旗帜终于升起。蓝底白图，中央是一颗由齿轮与麦穗环绕的星球，下方写着“新蓝星”三个字。孩子们举着纸做的模型，在雪地里跳着喊“新蓝星！新蓝星！”
杜天明拉着段红和任继刚站在一起，三人手拉手，仰头看着那面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。
刘瑶提着药箱走过来，给一个咳嗽的老兵递上药丸。“明天开始，我要开个心理疏导课。”她说，“不是治病，是让大家学会记住温暖的事。”
李忠站在温室门口，手里拿着一份灌溉改造图。“等这批小麦收了，我能多养活两千人。”他嘟囔着，“前提是别有人再瞎改我的种植方案。”
周强蹲在火箭筒边上检查引信，抬头看见赵峰走过来，咧嘴一笑：“老板，下次打仗提前说一声，我好把燃烧弹配方再优化一轮。”
赵峰没笑。他望着温室方向，那株变异玫瑰正微微颤动，花瓣洒下的光点落在融雪上，映出细碎的反光。他想起昨夜在刀疤尸体里找到的芯片，也想起陈曦消失的身影。
“李薇。”他忽然开口。
“在。”塔楼上的狙击手应了一声。
“去实验室外围设岗，没有我的命令，任何人不得进出。”
“明白。”
张伟走过来，抹了把脸上的雪：“你说……真能一首这么稳下去？”
赵峰看着那面旗，说：“不是靠我稳，是靠规则。只要有人愿意守，就有希望。”
老周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，低声说：“以前开会，都是领导讲话，群众鼓掌。现在不一样了，每个人都在想‘我能做什么’。”
风小了些。阳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，照在宪法碑上，石斧的影子斜斜地压在“法治立基”西个字上。
赵峰从怀里掏出那份草案，最后看了一遍。首页写着三句话：
科技重建，让荒原到处都有机器；
法治立基，让权力进笼子；
民生为本，让每个孩子都能吃饱饭。
他把它贴在碑旁的公告栏上，用一块磁铁压住边角。
人群陆续散去，有人开始讨论劳力分配，有人围着张伟问建筑图纸，还有几个孩子趴在LED灯带边，数着闪烁的节奏。
赵峰转身朝实验室走去。门还是虚掩着，灯光未熄。他抬手推门，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电流声，像是有人正在调试设备。
他跨过门槛。
实验台上摆着一台旧笔记本，屏幕亮着，显示着一段波形图。旁边放着那只失踪的读取器，连接着一根数据线，另一端插进玫瑰结晶的接口。
陈曦背对着门，手里握着焊枪，正在修补一块电路板。他的肩膀微微发抖，工作服后领掀起一角，露出皮肤下一道淡淡的烙印——形状扭曲，像半个被烧毁的符号。
赵峰的脚步停在三步之外。
“你昨晚就在这里？”他问。
陈曦没回头，焊枪尖端冒出一缕青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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