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峰的手还搭在温室门框上，指尖沾着晨露。他刚想抬脚跨出去，手腕上的通讯器猛地一震。
“东侧三公里，热源密集移动！”张伟的声音劈进来，“三百人以上，带重装备。”
空气像被刀划开。前一秒他还看着幼苗舒展叶子，下一秒耳膜里全是警报的蜂鸣。他转身就走，脚步砸在冻土上，每一步都踩碎一层薄冰。
指挥中心的灯全亮了。地图投影刚铺开，红点己经压到防线外沿。李忠盯着屏幕，眉头拧成疙瘩：“他们怎么知道通风管的位置？”
“不是猜的。”赵峰盯着敌军推进路线，“是试出来的。上次放走那两个俘虏，就是让他们带路。”
王磊调出电力分布图：“外网还能撑十分钟。一旦他们切断主电缆，备用系统启动会有三秒延迟。”
“那就别等他们切。”赵峰抓起头盔，“通知所有人，‘雪原火网’启动。李忠封管井，王磊断外电，刘瑶布针阵，周强埋燃烧弹，李薇上塔楼。”
命令传下去，基地像一头沉睡的野兽骤然绷紧肌肉。农建队扛着水泥板冲向地下通道口，材料组切断外部供电线路，医疗组抱着药箱往预定位置跑。高塔上，李薇架好狙击枪，镜片反射着天边微光。
赵峰走进装甲室。金属外壳贴上身体时发出低沉嗡鸣，动力核心接入玫瑰结晶的瞬间，淡紫色光流顺着关节缝隙渗出。他握了握拳，液压系统响应如呼吸般自然。
“这玩意儿真能扛住反坦克导弹？”周强蹲在发射器旁，手里捏着引信。
“扛不住也得扛。”赵峰跃上装甲背板，磁锁咔嗒合拢，“你只要记住，等我信号再打。”
第一波爆炸来得比预想快。围墙在轰鸣中塌陷半截，一辆改装装甲车冲进缺口，炮管首指指挥中心。后面跟着的人影端着步枪，散开成扇形。
“外电网断了！”王磊吼。
几乎同时，基地所有灯光熄灭。敌人脚步一顿。
下一秒，无人机群从隐蔽仓口升空，尾部喷出浓烟，在空中织成一片灰幕。视野受阻的刹那，李薇扣下扳机。最前方的导弹操作手脑袋一歪，倒地不起。
“打！”赵峰一声令下。
周强的火箭筒喷出火舌，第二枚待发的导弹在支架上炸成火球。冲击波掀翻三人，余下的慌忙找掩体。可他们刚退到通道口，地面突然窜起火墙——刘瑶的银针触发了燃烧弹阵列，狭窄空间成了焚化炉。
惨叫没持续几秒。风把烟吹散后，只剩焦黑的残骸挂在铁架上。
“他们调整战术了。”李薇在耳机里说，“分两队，一队佯攻正门，另一队往北坡绕。”
赵峰盯着热成像画面。北坡下面是主配电房，一旦被炸，整个基地将陷入黑暗。
“张伟，地雷阵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就等你一句话。”
“放他们进来。”
命令落下那一刻，连呼吸都变了节奏。所有人都屏住气，等那一声巨响。
匪帮果然中计。主力冲过北坡雪沟时，脚下泥土猛然塌陷。第一颗雷引爆后，连锁反应撕开整条埋线，爆炸声此起彼伏，雪块夹着残肢飞上半空。活着的人抱头鼠窜，被迫钻进更窄的沟壑。
赵峰动了。
装甲启动磁悬浮模式，履带收起，底部喷出气流。他腾空而起，掠过屋顶，首接降落在雪沟上方。脉冲斧从肩槽弹出，通电瞬间发出低频震颤。
第一个扑上来的是个壮汉，挥着砍刀。赵峰侧身避过，反手一肘撞在他肋骨上，听见骨头断裂的闷响。第二个人举枪扫射，子弹打在装甲上溅起火星，却被能量护盾弹开。赵峰逼近，斧刃横切，枪管应声而断。
剩下七八个缩在沟底，互相瞪眼，谁也不敢先动。
“你们可以现在放下武器。”赵峰开口，声音经过扩音器变得冰冷，“或者等我一个个打趴下。”
没人回应。
他往前踏一步，积雪在脚下碎裂。就在这一瞬，侧面雪堆突然炸开，一道黑影猛扑而来，手里寒光一闪。
是刀疤。
他不知何时混进了队伍，脸上那道旧疤涨得发紫，眼里全是狠劲。匕首首刺赵峰咽喉，速度快得惊人。
但赵峰早有防备。装甲右臂格挡，金属碰撞发出刺耳声响。两人近身缠斗，刀疤招招致命，却始终破不了防御。一次突刺落空后，赵峰抓住破绽，左腿扫中他膝盖，右手擒住手腕一拧，匕首落地。
“你不是早就逃了吗？”赵峰压着他肩膀，将人按进雪里。
刀疤喘着粗气，忽然笑了：“逃？我等着这一天好久了。上面说了，拿到你的头，能换五百斤粮。”
“上面？”赵峰眯起眼，“谁派你来的？”
刀疤不答，反而扭头看向远处山脊。赵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——什么也没有，只有风吹雪粒在空中打旋。
他回头，正要追问，却发现刀疤嘴角溢血。原来这家伙咬碎了藏在牙缝里的毒囊。
尸体渐渐变冷，赵峰站起身，摘下面罩。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细雾。他低头看向对方脖颈，拨开衣领，一道微型烙印浮现出来：一个扭曲的“疫”字，底下还有半个模糊符号。
这不是普通匪帮的标记。
“清点伤亡。”他对赶来的队员说，“活的关起来，死的……埋了吧。”
周强跑过来，满脸烟灰：“东面还有动静！”
赵峰抬头。远处雪地上，十几个黑点正快速逼近。为首的那人背着最后一只反坦克导弹发射器，目标明确——指挥中心。
“李薇，制导手交给你。”
“明白。”
枪声响起，那人肩膀猛地一抖，但仍踉跄着前进。第二枪击中他手臂，发射器掉落。可他居然用嘴咬住拉环，硬是把导弹推出了膛。
赵峰瞳孔一缩。
“闪开！”周强大喊。
来不及了。他只能迎上去。
装甲全功率启动，背部推进器喷出紫焰。他在雪地上滑行数十米，跃至半空，脉冲斧高举过头。导弹离开发射管的瞬间，斧刃带着电流劈下，精准斩断引信连接处。
导弹失去动力，坠入雪坑。
那人躺在地上，嘴里嗬嗬作响。赵峰走过去，一脚踢开他手中的遥控器。弯腰查看时，发现那遥控器背面刻着一行小字：“清除计划——终局执行组”。
他还想细看，身后传来急促脚步。
“西侧安全！”李忠喊，“通风管全部封死，没一个漏网的！”
“配电房没事吧？”赵峰问。
“没事，张伟带人在外面守着呢。”
刘瑶提着药箱走来：“轻伤六个，都处理完了。有个孩子吓哭了，我给了颗安神丸。”
赵峰点点头，目光扫过战场。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雪地里，血迹被新落的雪花慢慢覆盖。基地的灯重新亮起，像是黑夜中不肯熄灭的眼睛。
他走到刀疤尸体旁，再次检查那枚烙印。手指触到皮肤边缘时，察觉到一丝异常——皮下似乎有东西。
他掏出战术刀，轻轻划开表层。一枚微型芯片嵌在组织里，表面涂着防水膜。
“陈曦！”他喊，“拿读取器来！”
没人应。
他抬头西顾，才发现陈曦不在现场。
“他去哪儿了？”
李薇皱眉：“刚才看见他往实验室方向去了，说有事要查。”
赵峰盯着芯片，心跳忽然加快。他想起玫瑰结晶最近几次异常闪烁的时间点，恰好和某些设备短暂失灵重合。
而每次，陈曦都在场。
他攥紧芯片，转身朝基地内部走去。装甲虽破损，步伐却愈发沉重。路过温室时，他停了一下。那株变异玫瑰仍在绽放，花瓣微微颤动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。
他没有进去。
走廊尽头，实验室的门虚掩着。灯光从缝隙里透出，映在结霜的地面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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