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在整理“银发数字桥”项目中期报告时，办公桌上的座机忽然响了。来电显示是“总经办”，她心里咯噔一下——上周张启明离职前提交的匿名举报信虽然被陆昭压了下去，但大领导那句“注意影响”的告诫，像根细刺扎在她心里。
“苏晚，来我办公室一趟。”大领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她捏着听筒的手指微微收紧，目光下意识地飘向陆昭的办公室。他的百叶窗拉得很严实，只能隐约看到伏案工作的影子。林薇薇在旁边用口型说“别怕，我跟技术部李主管说好了，随时能作证”，苏晚冲她摇了摇头，深吸一口气拿起文件夹：“好的，马上到。”
推开总经办的门时，苏晚才发现办公室里不止大领导一人。沙发上坐着个穿米白色西装的女人，妆容精致，手里端着杯红茶，正侧头看着窗外，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——是陆昭的前女友，沈嘉言。
苏晚的脚步顿了顿，文件夹的边角硌得手心发疼。她在行业杂志上见过沈嘉言的照片，财经版用整版报道过她接手家族企业的事迹，标题是“商界玫瑰，续写传奇”。传闻她当年为了出国深造，和陆昭分了手，如今回国担任某投资公司的合伙人，正是“创境”最近在争取的重要客户。
“苏晚来了，坐。”大领导指了指沈嘉言对面的沙发，“给你介绍下，这位是沈总，也是陆昭的……老朋友。”他刻意模糊了关系，却让空气里多了几分微妙的张力。
沈嘉言转过头，目光落在苏晚身上，带着审视，却并不尖锐：“早就听陆昭提起过你，说你做的公益项目很有想法。”她的语气很平静，像在聊一个普通的合作伙伴，“今天来除了谈合作，也是想聊聊‘银发数字桥’——我们公司有意向注资，前提是……项目由我亲自跟进。”
苏晚握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。她听懂了沈嘉言的言外之意——注资是条件，换掉她这个策划才是目的。就像下棋时，用一个的筹码，逼对方让出关键的位置。
“沈总，”苏晚抬起头，迎上她的目光，“项目的核心是‘适老化’，需要深入了解用户需求，我和团队己经跟进了两个月，积累了大量一手资料……”
“资料可以交接。”沈嘉言打断她，语气里带着商人的精明，“我带的团队有更成熟的资源整合经验，能让项目落地效率提高至少40%。苏小姐应该明白，对公益项目来说，效率意味着能帮到更多人。”
大领导在旁边打圆场：“沈总也是好意，毕竟有投资介入，项目能做得更大。苏晚你年轻，以后机会多的是。”
苏晚的心跳得很快，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想起昨天去养老院时，陈奶奶拉着她的手说：“姑娘，你画的说明书，比我孙女写的清楚，因为你知道我眼神不好，字写得特别大。”那些真实的反馈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体谅，不是“资源整合”就能替代的。
“抱歉，沈总。”苏晚站起身，文件夹抱在胸前，“项目可以接受注资，但我不能退出。”她看向大领导，语气坚定，“如果公司觉得我不合适，我愿意提交辞呈，用个人名义继续跟进。”
沈嘉言挑了挑眉，似乎有些意外她会拒绝：“苏小姐就不怕……影响陆昭的工作？毕竟‘创境’很看重我们这次的合作。”
这句话像根针，精准地刺中了苏晚最在意的地方。她怕因为自己，让陆昭在合作中为难，怕别人说她“仗着和陆昭的关系耍性子”，更怕……陆昭会在事业和她之间，做一个艰难的选择。
就在这时，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。陆昭站在门口，手里拿着份文件，目光扫过沙发上的两人，最终落在苏晚身上：“我刚和技术部确认过，‘银发数字桥’的用户满意度高达92%，远超预期。”他走到苏晚身边，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，“大领导，沈总，关于项目注资，我有个提议——沈总的团队负责资源对接，苏晚继续担任策划，双方优势互补。”
沈嘉言看着陆昭自然护在苏晚身前的姿态，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，却很快恢复了平静：“陆昭，你还是这么护着自己人。”
晚风和骄阳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晚风和骄阳最新章节随便看！“她不仅是自己人，更是项目最合适的负责人。”陆昭的语气很淡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，“沈总要是担心效率，我可以牵头成立跨部门小组，保证进度。但策划必须是苏晚，这是原则问题。”
大领导的脸色有些尴尬，却不好反驳——陆昭如今在公司的地位，早己不是张启明在时能动摇的。沈嘉言沉默了几秒，忽然笑了：“看来我确实老了，不懂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做事了。”她站起身，伸出手对苏晚说，“苏小姐，刚才冒犯了。合作的事，按陆昭说的办。”
苏晚愣了愣，握住她的手。沈嘉言的指尖很凉，却没有敌意。“谢谢沈总。”
“该说谢谢的是我。”沈嘉言意味深长地看了陆昭一眼，“至少让我明白，有些人确实值得等，但错过了，就是错过了。”
离开总经办时，苏晚的心跳还没平复。走到走廊尽头，陆昭忽然停下脚步，转身看着她：“刚才为什么不找我？”
“我……”苏晚低下头，踢了踢脚下的地砖，“我怕你为难，毕竟沈总是重要客户。”
陆昭叹了口气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：“在你心里，我就是那种会为了生意牺牲你的人？”他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，是苏晚喜欢的橘子味，“沈嘉言来之前给我打了电话，说想看看‘让陆昭放弃原则的人’长什么样。”
苏晚愣住了：“那你……”
“我说，”陆昭把糖纸剥开，塞进她嘴里，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，“你不是‘让我放弃原则的人’，是‘让我明白原则里该有温度’的人。”他顿了顿，语气变得格外认真，“苏晚，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，第一时间找我，别一个人扛着。我是你的男朋友，不是只会权衡利弊的上司。”
走廊的窗户开着，秋风卷着银杏叶飘进来，落在两人脚边。苏晚含着糖，忽然觉得眼眶有点发烫。她想起刚才沈嘉言看陆昭的眼神，那里面有遗憾，却没有怨恨，或许就像陆昭说的，有些错过，是为了让对的人能刚好遇见。
“对了，”陆昭忽然想起什么，从公文包里拿出个小盒子，“沈嘉言让我转交给你的。”
盒子里是枚胸针，造型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，和苏晚现在戴着的小猫胸针截然不同，却同样精致。“她说，这是当年陆昭送她的分手礼物，现在转送给我，算是一种祝福。”苏晚拿起胸针，指尖轻轻拂过花瓣的纹路，忽然笑了，“其实她人挺好的。”
陆昭从身后抱住她，下巴抵在她发顶：“她只是明白了，不属于自己的光，再亮也留不住。”他低头，在她耳边轻声说，“而我的光，现在只照着你。”
下午的项目会上，苏晚提出的“祖孙共学”模块获得了全票通过。林薇薇凑过来，小声说：“刚才在茶水间听见沈总的助理说，沈总特意让财务给项目追加了一笔预算，说‘给那个画猫咪说明书的姑娘买些好颜料’。”
苏晚抬头看向窗外，阳光正好，透过玻璃落在办公桌上，给那枚玫瑰胸针镀上了一层金边。她忽然觉得，成年人的世界里，爱情或许不只是占有和争夺，更有体面的放手和真诚的祝福。
就像沈嘉言最终选择成全，就像她和陆昭在磨合中学会信任，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，那些关于“前任”的隐忧，终究在阳光下，变成了让彼此更坚定的养分。
下班时，陆昭准时出现在办公区门口，手里提着个纸袋，里面是苏晚爱吃的糖炒栗子。“沈嘉言说，晚上请我们吃饭，算是赔罪。”
苏晚接过纸袋，栗子的温度透过纸张传过来，暖融融的。“好啊，我正好想谢谢她。”
秋风里，陆昭牵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，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苏晚看着他挺拔的侧影，忽然想起沈嘉言临走时说的话：“陆昭以前总说，事业是船，爱情是帆，船没了帆能漂，帆没了船却无处可依。现在看来，他终于找到了能让船和帆一起远航的人。”
苏晚的嘴角忍不住上扬。或许爱情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，而是像船和帆一样，相互支撑，彼此成就。就像此刻，她握着温热的栗子，他牵着她的手，前路或许还有风浪，但只要身边是这个人，就没什么好怕的。
因为他们的船，终于有了最合拍的那片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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