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老旧的窗棂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夏晚星刚把煮好的小米粥盛进碗里，门铃就响了。她擦了擦手拉开门，看清门外人的瞬间，手里的勺子“当啷”一声掉进碗里。
站在门口的是沈聿，穿着熨帖的白衬衫，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档案袋，眉眼间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，却依旧是记忆里的轮廓。他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助理，手里捧着一盆开得正盛的向日葵，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
“好久不见，晚星。”沈聿的声音比过去沉了些，目光落在她身上时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，“听说你回来了，特意来看看。”
夏晚星侧身让他们进来，指尖还在发烫。客厅的墙上挂着她去年画的向日葵油画，是照着记忆里他送的第一束花画的。那时候他们还是美院的学生，他总爱在画室门口等她，手里攥着从校门口花店买的向日葵，说她笑起来像这花一样亮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在这？”她倒了杯温水递过去，刻意避开他的视线——他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光，刺得她眼睛发疼。
沈聿接过水杯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，像触电似的缩回：“托人问的。”他顿了顿，把档案袋推到她面前，“这是你当年落在我那的画稿，整理旧物时发现的，想着该还给你。”
档案袋里是十几张素描，画的全是他。有他在图书馆睡觉的侧脸，有他在篮球场投篮的背影，还有一张被水洇过的，画的是他单膝跪地，手里举着朵皱巴巴的向日葵——那是他第一次跟她表白的样子。
夏晚星的指尖抚过画纸边缘的折痕，忽然想起那天的雨，比今天大得多，他把外套脱下来裹住她，自己淋得像只落汤鸡，却傻笑着说：“你看，向日葵淋了雨也照样开。”
“这些年……你还好吗？”沈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。他的助理识趣地站在窗边，假装研究那盆向日葵。
“挺好的。”夏晚星把画稿放回袋里，语气尽量平淡，“画画，教学生，日子挺安稳。”
“听说你开了个画室？”沈聿看着墙上的画，“你的风格没变，还是爱用这么亮的颜色。”
“嗯，就在街角。”她不想多说，起身想去厨房盛粥，却被他拉住手腕。他的手心很热，力道却很轻，像怕碰碎什么似的。
“晚星，”他看着她的眼睛，眼底有红血丝，“当年的事，对不起。”
夏晚星猛地抽回手，手背在身后掐出了红痕。当年他出国深造，临走前说“等我回来”，可她等了三年，等来的是他和国外富商女儿订婚的消息。她把所有画他的稿子都塞进箱底，以为早烧干净了，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她别过脸，看向窗外，“我该去画室了，学生等着上课。”
沈聿没再说话，只是看着她，目光像一张网，把她拉回那些阳光灿烂的午后——他坐在画室的窗边给她削铅笔，阳光落在他睫毛上，像撒了层金粉。那时候他们总说，要一起办个画展，名字就叫“向日葵与少年”。
“这盆花……”他指了指向日葵，“留着吧，就当……贺你画室开业。”
夏晚星没接话。助理识趣地把花放在玄关，跟沈聿低声说了句“沈总，会议时间快到了”。
沈聿最后看了她一眼，喉结动了动，终究没再说什么，转身走了。门关上的瞬间，夏晚星才发现自己攥着档案袋的手，指节都白了。
小米粥凉了，她没心思热。走到玄关，看着那盆向日葵，花瓣上的晨露己经干了，像哭过的痕迹。她蹲下来，指尖拂过花瓣，忽然想起他当年说的话——“向日葵永远朝着光，就像我永远朝着你”。
原来有些承诺，就像这花一样，看着鲜活，风一吹，就散了。
画室的学生打来电话，问她怎么还没到。夏晚星深吸一口气，把档案袋塞进柜底，换了件亮黄色的连衣裙。镜子里的自己，眼角有了细纹，但笑起来，还是有当年的影子。
“来了。”她对着电话说，声音轻快，“今天教你们画向日葵。”
阳光正好，画室的窗台上，新插的向日葵，正朝着光的方向，努力地开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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