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西画廊的木质旋转门擦得锃亮，夏晚星站在门口，理了理米白色的连衣裙裙摆。领口别着枚小巧的向日葵胸针，是用沈宏业给的黄铜钥匙改做的——组织说，这会是最好的“敲门砖”。
画廊里人不多，空气中飘着松节油和旧书的混合气味。顾知远就站在展厅中央，背对着她欣赏一幅印象派画作，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偶尔扫过门口，像在等什么人。
夏晚星深吸一口气，拎着画筒走进去。画筒里是她连夜赶制的仿作——模仿母亲苏晚的笔触，画了片向日葵地，角落里藏着那个“眼睛”符号的变体。这是组织教她的“投名状”，要用最像苏晚的痕迹，勾住顾知远的注意力。
“顾先生。”她在他身后站定，声音放得轻柔，像怕惊扰了画里的光影。
顾知远转过身，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她领口的胸针上，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：“夏小姐？倒是稀客。”
“听说您在筹备私人展，”夏晚星打开画筒，将那幅向日葵递过去，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擦过，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怯，“我……模仿了母亲的画风，想请您指点一二。”
画纸展开的瞬间，顾知远的呼吸明显顿了顿。他扶着眼镜凑近，指尖划过向日葵的花瓣，在那个隐藏的符号上停了停：“苏晚的笔触里有股韧劲，你学得很像。尤其是这花瓣的弧度，她总说要画得‘像在风里摇’。”
夏晚星垂下眼，假装被戳中心事：“我只在照片里见过她的画，能画成这样，己经尽力了。”
“你母亲是个天才。”顾知远放下画，忽然笑了，那笑意却冷得像冰，“可惜啊，太执着于所谓的‘真相’。”
“真相？”夏晚星抬起头，眼里适时地浮起迷茫，“您知道她当年……为什么要藏那些资料吗？”
“藏？”顾知远挑眉，语气带着玩味，“或许不是藏，是想交给‘该给的人’。”他侧身让开一步，露出身后的画框——正是那幅传说中藏着秘密的向日葵，此刻被罩在玻璃罩里，挂在展厅最显眼的位置，“比如，把它交给能完成她遗愿的人。”
夏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原来他早就把画摆出来了，像在钓鱼，而她就是那尾主动上钩的鱼。
“这幅画……”她故作惊讶，“和我画的，好像。”
“因为你是她的女儿。”顾知远的目光扫过她的脸，从眼睛到唇角，一寸寸描摹，像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藏品，“苏晚总说，她的星星会带着光回来。现在看来，她说对了。”
他的手指忽然拂过她的发梢，动作亲昵得过分：“私人展开幕那天，我想请你做特别嘉宾，就站在这幅画旁边。让所有人看看，苏晚的女儿，如何继承她的画笔。”
夏晚星的后背泛起寒意，却还是笑着点头：“能为母亲做点事，是我的荣幸。”
转身离开画廊时，她的手心全是汗。组织的短信恰在此时进来：“第一步成功。展会上，想办法用胸针打开画框夹层，‘钥匙’就在里面。”
街对面的咖啡馆里，顾晏辰坐在靠窗的位置，看着她从画廊出来，手里紧紧攥着咖啡杯，指节泛白。他昨晚无意间看到她手机里的加密短信，虽然看不懂内容，却认出了发件人的数字代号——那是“启明”分裂出去的激进派专用代码。
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接近顾知远，更不知道她背后的组织到底想做什么。他只知道，她领口那枚胸针，和父亲遗物里的黄铜钥匙一模一样。
夏晚星走过街角时，眼角的余光瞥见咖啡馆里的身影，脚步顿了顿。顾晏辰的目光像根细线，缠得她心口发紧。她加快脚步，走进人群里，将那道视线远远甩在身后。
组织说，不能有软肋。顾晏辰是，陆时衍是，连沈宏业那句“别卷进来”的叹息，都可能成为拖累。
她回到出租屋，将那幅仿作挂在墙上，与母亲的照片并排。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，两个相似的影子落在墙上，像在无声对话。
夏晚星摸着领口的胸针，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。她知道，从答应做特别嘉宾的那一刻起，就没有回头路了。她必须一步步靠近顾知远，靠近那幅画，拿到组织要的“钥匙”。
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，哪怕要踩着自己的心跳往前走。
窗外的风卷起落叶，打在玻璃上沙沙作响，像在为这场步步为营的靠近，敲打着倒计时的鼓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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