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园的风带着深秋的凉意,卷着松针掠过脚边。夏晚星把白菊放在温教授的墓碑前,指尖抚过照片上老人温和的笑眼,忽然想起他总说“人走了,就变成天上的星星,看着活着的人好好过”。
“温老师,我来看您了。”她蹲下身,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,“最近挺好的,画稿交了,也没再瞎折腾。”
沈宏业站在她身后半步远,手里提着个布包,里面是温教授生前爱喝的龙井。他没说话,只是看着夏晚星的背影,风掀起她的衣角,露出纤细的腰,像株在风里轻轻摇晃的芦苇。
“您以前总说我太犟,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。”夏晚星笑了笑,眼眶却有点热,“现在想想,您说得对。有些事,早点放手其实挺好的。”
她没说放手的是什么,但沈宏业懂。就像他懂她为什么总在温教授的墓碑前说这些细碎的话——这里是她的树洞,是她能卸下所有防备的地方。
“他生前总念叨你,说你是块好料子,就是心思重。”沈宏业蹲下来,把龙井放在白菊旁边,“每次我们喝茶,三句不离你。”
夏晚星的指尖顿了顿,忽然想起有次温教授住院,她去看他,撞见他和沈宏业在病房里下棋。温教授输了棋,瞪着眼睛说“都怪你总提晚星,分我心神”,沈宏业笑着递过茶杯,说“是是是,都怪我”。那时她只当是长辈间的玩笑,现在才明白,那些藏在玩笑里的牵挂,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重。
“沈老,”她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,“回去吧。”
下山时,夏晚星的脚步有些慢。沈宏业跟在她身边,偶尔伸手扶她一下——山路有点滑,他记得她小时候在这里摔过跤,膝盖磕出好大一块青,哭得首抽噎,还是温教授把她背下山的。
“想吃点什么?”走到山脚时,沈宏业忽然问,“我知道有家面馆,味道跟温老师做的很像。”
夏晚星愣了愣,随即笑了:“好啊。”
面馆藏在老巷深处,木招牌上写着“老张面馆”,漆掉了大半。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,看到沈宏业,笑着打招呼:“沈先生,好久没来?”
“带孩子来尝尝。”沈宏业指了指夏晚星,语气自然得像说自己的亲闺女。
夏晚星的脸颊有点热,却没反驳。
阳春面端上来时,冒着热气,葱花撒得匀匀的,确实像温教授的手艺。夏晚星挑起一筷子,热气模糊了视线,忽然想起高中时,她总在放学后跑到温教授的实验室,他总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碗阳春面,说“刚煮的,快吃”。
“好吃吗?”沈宏业看着她。
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声音有点哑,“跟温老师做的一样。”
“他以前总来这儿,说老板的汤底熬得地道。”沈宏业喝了口汤,“有时你没来,他就打包一碗,说‘给晚星留着’。”
夏晚星的筷子顿了顿,眼眶又热了。原来那些她不知道的时光里,总有人在悄悄惦记着她,像温教授,像身边的沈宏业。
吃完面出来,老巷的夕阳正浓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几乎要叠在一起。夏晚星看着地上的影子,忽然想起顾晏辰——他从来没陪她走过这样的老巷,他的世界里只有霓虹和应酬,像两条平行线,偶尔相交,最终还是要走向不同的方向。
“沈老,”她忽然开口,“您说人这一辈子,是不是总在错过?”
“是,但也在遇见。”沈宏业看着她,目光温和,“错过错的,才能遇见对的。”
风穿过老巷,带着桂花的甜香。夏晚星看着沈宏业眼角的皱纹,忽然觉得,或许她己经遇见了。不是轰轰烈烈的心动,而是这种细水长流的安稳,像温教授的阳春面,像沈宏业身上的檀香,平淡,却让人踏实。
走到巷口,沈宏业的车就停在那里。他打开车门时,夏晚星忽然说:“沈老,下次我们再来吧,带束温老师喜欢的白菊。”
“好。”沈宏业笑了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夕阳,“随时都来。”
车子驶离老巷时,夏晚星回头望了一眼,老张面馆的灯亮了,像颗温暖的星。她知道,有些告别不是结束,有些遇见才刚刚开始。就像这老巷的风,吹走了落叶,也带来了新的气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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