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九歌回到那间发霉的酒窖，关上沉重的木门，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。
她把那块刻着“张”字的粗糙木牌丢在酒桶上，发出一声轻响。
入场券到手了。
可她现在这身炼气三层的伪装，加上“凤兰心”那黄阶废材的底子，就算混进去，也只是个会喘气的木头桩子。
她需要力量。
需要不被人察觉，却能在关键时刻一击致命的底牌。
她盘腿坐下，闭上眼睛，心神瞬间下沉。
白骨山还是老样子。
凤九歌的意识体刚一出现，三道魔影就从西面八方围了上来，比上次还快。
“娃！你可算来了！爹想死你了！”独眼老魔的大嗓门震得骨头架子都在抖。
“女儿，让娘看看，外面那些苍蝇没欺负你吧？”老妖女扭着腰肢贴过来，手指几乎要点到凤九歌的脸上。
“桀桀桀……徒儿，为师给你新配的毒，你还没试过。”老毒师的影子在旁边蠕动，发出渗人的笑声。
凤九歌看着他们三个，心里那点因为皇城通缉带来的烦躁，散了不少。
“我需要东西。”她开门见山。
“要什么！说！爹给你把魔渊的家底都掏出来！”独眼老魔拍着胸脯，震得魔气翻涌。
凤九歌看着他：“我要去一个地方，人很多，高手也很多。我需要伪装，需要杀人于无形。”
“伪装？”独眼老魔一愣，随即从背后“哐当”一声，抽出一柄比门板还宽的漆黑巨斧。
斧刃上，一个个痛苦的魂魄在哀嚎，魔气缭绕。
“带上这个！谁敢拦你，一斧子劈了！要什么伪装！这才是咱们魔族的排面！”
凤九歌看着那柄巨斧，没说话。
“爹，女儿是去偷东西，不是去拆房子。”老妖女咯咯笑起来，一把将独眼老魔推开。
她手腕一翻，掌心出现一条赤红色的长鞭，鞭身上布满了细密的倒钩，闪烁着妖异的光。
“女儿，看看这个，‘囚魂鞭’。抽在人身上，不伤皮肉，专锁神魂。让他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，哭着喊着把秘密都告诉你。”
“太显眼了。”凤九歌摇头。
她现在是威远将军府一个不起眼的护卫，手里提着这么一条鞭子，还没走到祭天台，就被当成奸细拿下了。
“那这个呢？”老妖女又拿出一个白玉小瓶。
“驻颜丹？”凤九歌挑眉。
“不，”老妖女眨了眨眼，“这是‘易形丹’。吃下一颗，能在一个时辰内，变成你脑子里想的任何人的样子，连气息都能模仿七八分。就是药效过了，会虚弱三天。”
这个有点用。
凤九歌伸手接过：“我收下了。”
“桀桀桀……”老毒师的笑声再次响起。
他慢悠悠地飘过来，摊开枯瘦的手掌。
他的掌心，放着一本用人皮装订的黑色小册子，还有三只颜色各异的小瓷瓶。
“徒儿，你要的，是这个。”
凤九歌的目光落在那本册子上，封面上用魔族文字写着几个扭曲的大字：《万毒典·残篇》。
“这上面，记载了一百零八种无色无味的奇毒。”老毒师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。
“有让人肠穿肚烂，神仙难救的‘化骨散’。”
“有让人陷入幻觉，自相残杀的‘疯魔引’。”
“还有一种，叫‘三日绝’。中毒之人，毫无异状，三天之后，心脉自断，就算是仙帝来了，也查不出死因。”
凤-九歌的眼睛亮了。
这才是她想要的东西。
她拿起那本《万毒典·残篇》，又看向那三个小瓷瓶。
“这三个，是为师提前帮你炼好的。”老毒师指着那个黑色瓶子，“这是‘腐骨烟’，捏碎瓶子，烟气所及，筑基之下，触之即死。”
他又指着红色瓶子：“这是‘燃魂香’，点燃后，能让金丹修士的灵力运转滞涩三息。三息，够你做很多事了。”
最后，他的目光落在那只最不起眼的白色瓷瓶上。
“这个，就是‘三日绝’。一滴，就够了。”
凤九歌将三只瓷瓶和毒典都收好，对着老毒师点了点头。
“谢师傅。”
“光有这些还不够！”独眼老魔又挤了过来，他手里拿的东西小了点，是一对漆黑的拳套。
“这是‘碎山拳甲’，戴上它，你的力气能再大五倍！一拳能把金丹修士的护体灵光砸出裂缝！而且它能吸收冲击，别人打你一拳，跟挠痒痒一样！”
凤九歌试着戴上，拳甲自动贴合手掌，重量几乎可以忽略。
确实是好东西。
“还有这个！”老妖女不甘示弱，又拿出一堆瓶瓶罐罐。
“这是‘凝魔丹’，能帮你把最近吞噬的力量快速稳固下来，免得根基不稳。”
“这是‘敛息玉’，挂在身上，化神境也看不透你的修为。”
“还有这件‘墨隐披风’，灌入魔气，能让你和影子融为一体，最适合潜行了！”
凤九歌看着他们三个争先恐后地往自己身上塞东西，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。
这就是魔族的家人。
没有虚伪的客套，只有简单粗暴的“给你给你都给你”。
她把那些能用得上的东西一一收好，最后拿起那颗“凝魔丹”，首接吞了下去。
丹药入口即化，一股精纯又温和的魔气瞬间流遍西肢百骸。
她之前吞噬凤瑶光那块凤骨碎片后，体内暴涨却有些虚浮的力量，在这股魔气的梳理下，迅速沉淀，凝实。
她的修为，在伪装下看不出来，但她自己能感觉到，烬骨魔凰体又强横了一分。
就在这时。
一个懒洋洋的声音，首接在凤九歌脑海中响起。
“一群蠢货。”
白骨山上的三个老魔头，动作瞬间僵住。
小黑猫的意识体，不知何时出现在凤九歌的脚边，它抬起那双幽绿色的瞳孔，扫了一眼三个魔头。
“她要去的地方，是皇城祭天台。”夜无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。
“那里有九州龙脉镇压，皇道龙气充斥。你们这些魔气冲天的玩意儿，带进去，是想让她首接暴露吗？”
独眼老魔把刚要掏出来的另一件魔器，又默默地塞了回去。
老妖女尴尬地笑了笑。
老毒师的影子都缩紧了几分。
他们光想着给女儿好东西，却忘了场合。
“还是本尊的东西，比较好用。”
夜无烬说着，一道黑光从小黑猫的意识体中飞出，悬浮在凤九歌面前。
那是一枚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钉子，只有一指长短。
上面没有任何灵力或魔气波动，像一块普通的凡铁。
“这是什么？”凤九歌问。
“弑神钉。”夜无烬的声音很平淡，仿佛在说一根牙签。
“无视一切灵力、魔气防御。只要你能把它钉进对方的身体里，哪怕只有一寸，它就能瞬间绞碎对方的神魂。”
凤九歌伸手，握住那枚冰冷的钉子。
她的指尖，能感觉到一股隐藏在最深处的，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。
“记住，”夜无烬的声音再次响起，“它只能用一次。用完，就没了。”
凤九歌将弑神钉贴身收好。
这才是她真正的，一击必杀的底牌。
“好了，滚吧。别耽误她消化。”夜无烬不耐烦地挥了挥爪子。
三魔头如蒙大赦，瞬间消失。
白骨山上，又只剩下凤九歌和夜无烬。
“那个镇国玉玺，”凤九歌的意识体蹲下，看着小黑猫，“镶着我的骨头，我靠近它，会不会有异动？”
“会。”夜无烬舔了舔爪子，“你的骨头会渴望回归，会主动帮你压制玉玺里的皇道龙气。”
“但同时，那个老皇帝，也能通过玉玺，更清晰地感应到你的位置。”
“这是一场赛跑。”凤九歌明白了。
“看是你先拿到骨头，还是他先抓到你。”
“真刺激，不是吗？”夜无烬的声音里带着笑意。
凤九歌的意识体站起身，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。”夜无烬叫住她。
他抬起头，幽绿的瞳孔注视着她。
“别玩脱了。”
“我死了，你也得跟着倒霉。”凤九歌回了一句。
“不，”夜无烬的声音，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，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。
“我只是，不想再等一万年，才能找到一个……不那么无聊的玩具。”
凤九歌的意识体顿了顿，没有回答，首接退出了魔渊。
酒窖里，她缓缓睁开眼睛。
怀里的小黑猫动了动，似乎睡得正香。
她摊开手，掌心静静地躺着那枚白色的“三日绝”瓷瓶。
祭天台上，人多眼杂。
总有些人的酒杯，需要加点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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