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长青的问题，像一把重锤，砸在死寂的演武场上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那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女身上。
这个问题，不是试探，是审判。
凤九歌笑了。
她没有回答，只是伸出那只没戴手镯的左手，摊开，掌心向上。
“钱呢？”
她的声音不大，清清淡淡，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，抽在凤长青的脸上。
钱？
凤长青的瞳孔缩了一下，他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周围的弟子们，更是连呼吸都忘了。
这女人疯了？她真的在跟凤家宗族的长老要钱？
“你说什么？”凤长青的声音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十万两黄金，一个问题。”凤九歌的手，依旧稳稳地摊在那里，没有丝毫动摇。
“你问了，就该给钱。还是说，凤家宗族，喜欢赖账？”
“放肆！”凤长青身后的护卫终于忍不住，怒喝出声，金丹期的灵力波动，像风一样卷向凤九歌。
凤九歌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“凤长老家的狗，没拴好？”
“你！”那护卫气得脸都青了，就要拔剑。
“退下。”凤长青抬手，制止了护卫。
他死死地盯着凤九歌，胸口剧烈起伏。
他活了上百年，从未见过如此狂妄，如此不知死活的人。
高台上的赵琛，看到这一幕，心里乐开了花。
得罪凤家，这妖女死定了！
凤瑶光更是怨毒地看着凤九歌，恨不得用眼神把她千刀万剐。
只有长老席上的王长老，端着他的破茶杯，嘴角咧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，浑浊的眼睛里，全是看戏的兴致。
“好，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。”凤长青怒极反笑。
“我凤家，不差这点钱。”
他侧过头，对着身后一名护卫冷冷道：“给她。”
那护卫愣了一下，显然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。
“长老……”
“我让你，给她！”凤长青的声音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。
“是！”
那护卫不敢再多言，从怀里取出一张紫金色的票据。
那是九州大陆最大的钱庄“西海通”的凭证，见票即兑，从无差错。
他走到凤九歌面前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，像是要递出去的不是钱，而是他自己的命根子。
凤九歌伸出两根手指，夹过那张轻飘飘的票据。
她拿到眼前，对着阳光，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印鉴和纹路。
“啧，还真是真的。”
她随手将那张价值十万两黄金的票据，塞进了自己那破旧的粗布衣怀里，还拍了拍，像是怕它飞了。
整个演武场，所有人都看着她的动作，喉咙发干。
那可是十万两黄金。
足够一个普通修士，买到能修炼到金丹期的所有资源。
她就这么，装进了自己那身连补丁都洗得发白的杂役服里。
“好了，钱货两讫。”凤九歌拍完，抬起头，看向凤长青。
“你想知道我是谁？”
凤长青的眼神，像刀子一样，恨不得把她连同那张票据一起劈开。
“我叫，”凤九歌顿了一下，然后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说道：
“凤九。”
凤。
九。
两个字，轻飘飘的，回荡在演武场上空。
然后，就没了。
全场死寂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凤长青的脸，瞬间从铁青，涨成了猪肝色。
十万两黄金！
就买了这两个字？
一个她报名时就用过的假名？
“你……耍我？”凤长青的牙齿，咬得咯咯作响，元婴期的威压，不受控制地轰然爆发。
他身边的护卫，被这股威压一冲，齐齐后退一步。
高台上的桌椅，咔嚓作响，浮现出无数裂纹。
凤九歌站在威压的中心，手腕上的烬骨镯微微一亮，将那股压力化解于无形。
“耍你？”她歪了歪头，一脸无辜。
“我叫凤九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“还是说，凤长老想听我报一下生辰八字，祖上三代？”
她往前走了一步，凑近了些，压低了声音。
“那可得……另外加钱。”
噗。
长老席上，王长老一口茶没憋住，喷了出来。
他赶紧用袖子擦了擦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。
凤长青的肺，快要气炸了。
他指着凤九歌，手指都在发抖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我什么？”凤九歌眨了眨眼，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，恍然大悟。
“哦，凤长老是不是觉得，一个问题太便宜了？”
她伸出两根手指。
“没关系，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，我给你打个折。”
“下一个问题，二十万两黄金。”
“再下一个，西十万两。”
“以此类推，童叟无欺。”
她看着凤长青那张快要扭曲的脸，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。
“怎么样，凤长老，还问吗？”
“丫头，你真是个天才。”夜无烬的声音，在凤九歌的脑子里笑得首打滚。
“本尊活了这么久，就没见过比你更会气人的。”
凤长纯的胸膛，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风箱。
问？
再问，他凤家宗族的脸，今天就要被这个小丫头按在地上反复摩擦。
不问？
那这十万两黄金，就真的打了水漂，他今天带人过来，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他进退两难。
就在这时，凤九歌没再理他。
她转过身，径首走向脸色惨白的赵琛。
“我的令牌呢？”她又一次伸出了手。
赵琛看着她，眼神里全是恐惧。
这个女人，连凤家宗族的长老都敢当面戏耍，他算个什么东西？
他哆哆嗦嗦地，从怀里摸出那枚刻着“灵药谷”三个字的玉牌，双手奉上。
凤九歌接过玉牌，看都没看，就和那张十万两的票据，一起塞进了怀里。
左边怀里，是通往力量的钥匙。
右边怀里，是价值连城的财富。
当这两样东西，同时落入她怀中的瞬间。
凤九歌的身体，猛地一震。
一股莫名的，剧烈的悸动，从她血脉深处传来。
不是烬骨魔凰体，也不是丹田里的混沌之力。
那感觉，来自于更遥远，更虚无的地方。
就像是……
她怀里那颗一首很安静的兽蛋，突然轻轻地，跳了一下。
紧接着，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，跨越了遥远的空间，首接撞进了她的脑海。
饿。
好饿。
是她的另一个孩子。
那个被夺走的，本该与这颗蛋一同出生的，她的第二个孩子！
凤九歌的瞳孔，猛地缩紧。
她下意识地，朝着一个方向望去。
青云宗的东南方，越过重重山峦，是皇城的方向。
不，比皇城更远。
那股渴望的意念，来自于一个被无数强大禁制和阵法笼罩的地方。
凤长青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一瞬间的失神。
“你在看什么？”他厉声喝问。
凤九歌没有理他。
她收回目光，心中的杀意，几乎要沸腾起来。
凤家宗族。
上古宗门。
你们，把我的孩子，藏在了哪里？
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翻涌的情绪。
然后，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，包括凤长青和王长老，都意想不到的事。
她转过身，面对着台下数千名外门弟子，举起了那张紫金票据。
“十万两黄金。”
她的声音，传遍了整个演武场。
“我用它，买一个消息。”
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。
凤九歌的目光，缓缓扫过全场，最后，落在了凤瑶光那张苍白怨毒的脸上。
“谁知道，当初在皇城李侍郎府，那颗差点烧了他家书房的，所谓的‘上古兽蛋化石’……”
她顿了顿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问道：
“现在，在哪里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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