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音，懒洋洋的，又带着理所当然的霸道。
“丫头，抓来给我这化身当点心，正好补补。”
凤九歌握着烬骨鞭的手紧了紧。
她抬眼，看着那头浑身燃烧着金色火焰，如临大敌的灵光麒麟。
点心？
元婴后期的上古灵兽，在这男人嘴里，就只是个点心。
“吼！”
灵光麒麟显然也听懂了那句话里毫不掩饰的恶意，它彻底被激怒了。
神圣的威严被恐惧和暴怒取代。
它不再看凤九歌，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在凤九歌怀里那只打着哈欠的小黑猫身上。
就是这个小东西！
那股让它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气息，就来自这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奶猫！
“亵渎者！狂妄！”
灵光麒麟咆哮，声浪震得整个秘境都在嗡嗡作响。
它西蹄重重踏地，身后的镇魔古碑都随之震动了一下。
“本座守护圣泉千年，净化魔气无数，今日便净化了你这只披着猫皮的邪魔！”
话音未落，它张开嘴。
一颗纯金色的能量球在它口中迅速凝聚，光芒越来越盛，将整个秘境照得如同白昼。
那光芒里，不含一丝温度，却带着净化万物的毁灭气息。
“哦？净化我？”
夜无烬的声音在凤九歌脑海里带上了一丝笑意。
“这小东西还挺有想法的。”
凤九歌没动，她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。
她想看看，夜无烬打算怎么“吃”掉这头麒麟。
下一秒。
不等灵光麒麟将那颗金色能量球吐出，凤九歌怀里的小黑猫动了。
它只是懒洋洋地抬起前爪，对着灵光麒麟的方向，轻轻勾了勾。
一个简单至极的动作。
“嗡——”
灵光麒麟口中那颗凝聚到极致的金色能量球，猛地一颤，竟然不受控制地开始消散。
不是爆炸，而是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抽走了核心。
金光化作无数光点，争先恐后地朝着小黑猫的方向涌去，被它张开的小嘴一口吞下。
嗝~
小黑猫打了个满足的饱嗝，幽绿色的猫瞳里闪过一丝惬意。
仿佛，只是喝了一口味道不错的甜水。
“不！不可能！”
灵光麒麟彻底傻了，金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惊骇。
那是它的本源灵力！
它耗费百年才凝聚出的至纯灵核之力，就这么……被一口吞了？
“味道不错。”夜无烬评价道，“就是有点寡淡。主体应该更好吃。”
小黑猫从凤九歌怀里跳了下来。
它迈着优雅的猫步，不紧不慢地朝着那头比它大了几百倍的灵光麒麟走去。
一步，两步。
随着它的前进，它脚下的影子开始扭曲、蔓延。
那不再是普通的影子，而是如同墨汁滴入清水，带着实质的黑暗，所过之处，连地上的灵草都瞬间枯萎，化为飞灰。
灵光麒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。
它浑身的金色火焰剧烈摇曳，像是随时都会熄灭。
“站住！你别过来！”
它惊恐地后退，神圣的灵兽，此刻像只被吓破了胆的兔子。
“你若杀我，宗主必会察觉！镇魔古碑也会不稳，你……”
“聒噪。”
夜无烬的声音失去了所有耐心。
小黑猫停下脚步，它抬起头，那双幽绿的猫瞳，在这一刻，仿佛变成了两个吞噬一切的黑洞。
它张开了嘴。
没有声音。
没有光芒。
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，瞬间笼罩了灵光麒麟。
灵光麒麟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被拉扯着，它身上燃烧的金色火焰，如同被狂风吹过的烛火，疯狂地涌向小黑猫的嘴里。
“啊——！不！这是……这是吞噬本源！”
灵光麒麟发出凄厉的惨叫，它挣扎着，西蹄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，却无济于事。
它的身体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幻，光芒暗淡。
凤九歌看着这一幕，眼神平静。
弱肉强食。
这就是力量的世界，最简单，也最残酷的法则。
“等等！等等！”
眼看自己就要被完全吞噬，灵光麒麟发出了最后的哀嚎。
“我说！我说一个秘密！一个关于魔渊封印的秘密！换我一命！”
吸力，骤然一停。
小黑猫歪了歪脑袋，似乎在等待下文。
灵光麒麟喘着粗气，巨大的身体几乎半透明，它看着小黑猫，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。
“镇魔古碑……它不止是镇压魔渊那么简单！”
它语速极快，生怕对方没了耐心。
“它还在吸收被镇压的上古魔神之力，转化成最纯净的能量，用来……用来修补另一件东西！”
凤九歌眉梢一挑。
“什么东西？”
“我不知道！”灵光麒麟喊道，“我只知道，那件东西关系到整个九州大陆的安危！每隔百年，青云宗宗主都会开启古碑下的一个传送阵，将能量送过去！那个传送阵的另一头，是一片……一片古战场！”
古战场？
凤九歌的心猛地一跳。
“继续说。”
“我只知道这些了！”灵光麒麟哀求道，“那片古战场气息恐怖，就算是宗主也不敢轻易踏足！求求你，饶了我，我愿奉你为主，守护圣泉！”
凤九歌看向小黑猫，用神识问道：“你怎么看？”
“古战场？”夜无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玩味，“有点意思。”
他似乎想起了什么，又似乎什么都没想起来。
“丫头，这小东西的能量对我用处不大了。留着它，给你看门倒是不错。”
凤九歌明白了。
她走上前，伸出一根手指，点在灵光麒麟几乎快要消散的额头上。
一缕混沌之力，混杂着烬骨魔凰的本源气息，钻了进去。
灵光麒麟浑身一颤，再看向凤九歌时，眼神里己经带上了无法磨灭的奴印。
“主……主人。”
它虚弱地低下高贵的头颅。
“带我去看那个传送阵。”凤九歌命令道。
灵光麒麟不敢违抗，拖着虚弱的身体，领着凤九歌绕过洗灵泉，来到镇魔古碑的后方。
古碑的基座上，刻画着一个繁复无比的法阵，但此刻黯淡无光，没有丝毫能量波动。
“传送阵需要宗主用信物才能开启。”灵光麒麟解释道。
凤九歌蹲下身，手指抚过那些古老的阵纹。
“这个阵法，你能破开吗？”她问夜无烬。
“破开？”夜无烬嗤笑一声，“这种低级的空间阵法，本尊闭着眼都能重画一个。不过……不用那么麻烦。”
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。
“丫头，把你那根鞭子拿出来。”
凤九歌依言，手腕上的手镯化为烬骨鞭。
“用鞭子，抽那块碑。”
“什么？”凤九歌一愣。
抽镇魔古碑？
这东西可是青云宗的根基，一抽下去，整个宗门怕是都要炸了。
“让你抽就抽，废什么话。”夜无烬不耐烦地催促。
凤九歌不再犹豫。
她信任这个男人。
她握紧烬骨鞭，将混沌之力灌入其中。
黑色的长鞭上，亮起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。
“啪！”
她用尽全力，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那漆黑的镇魔古碑上！
一声脆响。
古碑上，金色的符文猛地亮起，一股浩瀚的镇压之力反弹而出，将凤九歌震得连退数步，气血翻涌。
但，也仅仅是如此。
预想中的天崩地裂没有发生。
反倒是烬骨鞭的鞭梢，那截由魔神骸炼制的部分，在与古碑接触的瞬间，像是钥匙插进了锁孔。
嗡——
整座镇魔古碑，连带着地上的传送阵，同时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！
一道黑色的光柱，从古碑的顶端冲天而起！
这光柱与之前魔渊松动时的截然不同，它不带任何魔气，反而充满了古老、苍凉、死寂的气息。
光柱在半空中，如画卷般展开。
一副巨大的动态影像，出现在凤九歌面前。
那是一片血色的天空，破碎的大地。
无数身穿金色铠甲、面目模糊的神明，与形态各异、散发着滔天魔气的魔神，在疯狂地厮杀。
神血染红了天空，魔骨堆积成了山脉。
法则在崩坏，空间在碎裂。
而在那战场的正中央，一个顶天立地的身影，正被无数条金色的锁链贯穿身体，锁链的另一头，连接着一个个陨落的神明。
他身披黑色战甲，手持一柄碎裂的巨剑，满头发丝狂舞。
他仰天咆哮，声震寰宇，一拳轰出，便有一尊神明化为齑粉。
凤九歌的呼吸，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，停滞了。
她看不清那人的脸。
但那股睥睨天下，毁灭一切的意志，她无比熟悉。
是夜无烬。
是他的真身！
影像中，战斗还在继续。
更多的神明围了上来，他们燃烧着自己的神魂，将所有力量汇聚成一座……石碑。
一座和眼前的镇魔古碑，一模一样的石碑！
石碑从天而降，狠狠地砸向夜无烬！
影像，到此戛然而止。
光柱消散，一切恢复了平静，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，只是幻觉。
凤九歌站在原地，久久无法回神。
她的脑海里，一遍遍回放着夜无烬被石碑镇压的画面。
“看到了？”
夜无烬的声音，在她脑海中响起。
与以往的慵懒和霸道不同，这一次，他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……冰冷和空洞。
“那就是……诸神陨落的战场。”
“也是本尊的……埋骨之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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