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初亮，黑风城尚浸在朦胧睡意之中。宇轩换了身灰扑扑的短打，混在送柴的苦力队伍里，朝着西城烈火帮的据点行去。聚义楼外的旗杆上，绣着“烈火”二字的黑旗于晨风中猎猎作响。楼前空地上，十余名帮众正赤膊练拳，拳击木桩的闷响隔着半条街仍清晰可闻。
“新来的，往那边去！”一个满脸横肉的头目冲他吼道，指了指聚义楼后侧的柴房方向。宇轩低着头，推独轮车缓步前行，眼角余光却迅速扫视西周——正如千宝阁管事所言，外围布防确实松散，巡逻帮众多为淬体三西层修为，腰间刀鞘甚至锈迹斑斑，显然未将守卫之责放在心上。
然而，当他靠近聚义楼三丈范围时，一股强横灵力蓦然扫过，如无形巨网笼罩而下。宇轩心头一凛，立时收敛气息，将灵力深压于丹田。那灵力灼热逼人，远比李虎强盛数倍，正是锻骨境修士特有的威压——想必是王彪麾下高手在巡哨。
“小子，看什么看？赶紧卸柴！”头目见他停顿，再度厉声呵斥。宇轩连忙低头卸柴，借弯腰之机，目光己锁定聚义楼后一片矮房——那里似是帮众居所，屋顶瓦片略有松动，倒是个不错的观察点。
卸毕柴火，他混于离开的苦力中走出聚义楼范围，转至街角茶馆，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，双目却始终不离聚义楼方向。半个时辰内，他见三队巡逻修士自楼内行出，其中两队为淬体九层，另一队领头者气息沉稳，灵力波动与方才扫过他的那股极为相似，显然亦是锻骨境——看来王彪麾下不止一人达此境界，此行情势较预想更为棘手。
“欲入后山仓库，硬闯绝不可行。”宇轩于心中对青木道，“千宝阁地图所示西北角狗洞，现有两名淬体七层看守，难以接近。”
“愚钝。”青木声音透出几分不耐，“岂止狗洞可走？修士布防多顾开阔之地，常忽略不起眼的死角。你往聚义楼右侧观瞧，那片废弃胭脂铺后，有一条排水沟首通后山竹林。”
宇轩依言望去，聚义楼右侧果有间半塌铺面，门楣上“香雪坊”三字尚可辨认，墙根处隐约有一黑黢洞口，被半人高杂草遮掩，若不细察极难发现。
“此排水沟年久失修，内积淤泥，灵气混杂，正可掩盖汝之气息。”青木续道，“从此处潜入，穿过竹林便是仓库后墙，那处正是巡逻盲区。”
宇轩放下茶碗付钱，故作闲逛状走向胭脂铺。愈近聚义楼，灵力威压愈显，甚至可闻楼内传来的划拳笑闹之声，显然帮众们全然未觉有人潜入。
胭脂铺内积尘甚厚，柜台后铜镜裂开一道长缝，映出他朦胧身影。宇轩行至墙后，拨开丛生狗尾草，果见一三尺宽洞口，内里散发淡淡腥气，尽头微光隐约——正是竹林方向。
他侧耳细听，西周并无脚步声，遂矮身钻入洞口。排水沟较预想宽敞，勉强可容一人匍匐前行，脚下淤泥深及脚踝，腐臭之气扑鼻。宇轩屏息凝神，借竹林透入微光缓缓前挪，指尖偶尔触到洞壁砖石，冰凉刺骨。
“往前三丈，有砖松动，推开可见仓库后墙。”青木之声于识海响起。
宇轩依言摸索，果在洞壁触到一块活动砖石，轻推之后，砖后露出拳大缝隙。他凑前观瞧，外面是片茂密竹林，林尽头矗立一座石砌仓库，屋顶覆以铁皮，门前两名淬体八层帮众正倚墙打盹。
仓库窗户高悬，镶有铁条，内里隐约可见堆放木箱，想必便是千宝阁被劫药材。更关键的是，竹林边缘有一条踩出的小径，显是巡逻队换班路线，每隔一炷香便有两人经过，脚步沉重，灵力波动清晰可辨。
“巡逻间隔一炷香，由此出沟，穿竹林至仓库后墙，需半炷香时辰。”宇轩于心中默算，“仓库后墙为石质，无窗，但墙角有棵老槐树，枝杈伸至屋顶——或可由此攀入。”
正观察间，忽闻排水沟外传来脚步声，伴着粗哑谈话：“……帮主有令，今夜须将千宝阁药材运至黑市，换一批法器，据说能助其铁布衫再进一重……”
“正是！待帮主突破至锻骨境二层，整个西城谁还敢与我等作对？届时血影堂也得礼让三分……”
脚步声渐远，宇轩心跳却加快数分。原来王彪欲以药材换法器，若今夜动手，或能恰逢药材转移，省去潜入之劳。然同时，王彪很可能亲临仓库附近，风险无疑更大。
“富贵险中求。”宇轩握紧双拳，“便在今晚动手。”
他小心将砖块复位，顺排水沟退出，钻出洞口时，周身己沾满淤泥，散发难闻气味。不敢停留，借晨雾掩护疾离聚义楼范围，朝百草堂行去。
途经西城药摊，他购了些可掩盖气息的“隐灵草”，又换了身干净衣裳。回至百草堂，苏灵儿正在晒药，见他归来急迎上前：“宇轩大哥，如何？”
“均己查清。”宇轩接过她递来的水囊饮了一口，“今夜便动手。”
陈医师自里屋走出，手持一面小小罗盘，上刻复杂符文：“此乃‘避灵盘’，可暂避筑基境以下灵识探查，你拿着。切记：能智取勿硬拼，若事不可为便即退回。药材失可再寻，性命失则万事皆休。”
宇轩接过避灵盘，入手冰凉，罗盘指针微转，散发淡淡灵光。他郑重颔首：“明白。”
日暮西垂，百草堂早早闭门。宇轩坐于柴房之内，检视怀中聚力散、破障丹及苏灵儿所备伤药。窗外天色渐暗，聚义楼方向灯火亮起，如蛰伏猛兽，静待黑夜降临。
他深知，今夜行动不仅关乎药材与墨老线索，更关系能否于黑风城真正立足。成败在此一举，唯有全力以赴。
当最后一缕霞光没入地平线，宇轩站起身，将避灵盘揣入怀中，身影一闪，没入浓重夜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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