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朝末年,天下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。龙椅上的皇帝老子只顾着自己享乐,哪管底下百姓的死活。朝廷里争权夺利,贪官污吏多得像是米缸里的虫子,刮起地皮来一个比一个狠。再加上连着几年不是旱就是涝,地里头长不出庄稼,黄河又不老实,隔三差五就泛滥一回,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。
活不下去了怎么办?只能反了!于是,天南地北,到处都有人扯起大旗,占山为王。红巾军、香军、各种名号的义军,还有更多叫不上名号的土匪流寇,你方唱罢我登场,跟元朝的官兵打得不可开交。今天你杀过来,明天我打过去,兵祸连年,就没个消停的时候。苦的是谁?还是老百姓。田地荒芜了,村子烧没了,好好的人,不是被抓去当兵,就是倒在逃难的路上,尸骨都找不回来。路边常能看到饿死、冻死的人,野狗的眼睛都吃红了,见了活人都敢呲牙。整个中原大地,充满了血腥和绝望。
就在这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,浙江的一处深山里,却有一个清瘦的身影,独自登上了峰顶。
这人看起来年纪大约五十上下,身穿青色道袍,颌下留着三缕长须,眉眼之间透着股常人没有的清气。此人正是日后名动天下的刘基刘伯温。不过此时,他还只是个因看不惯官场黑暗,辞官归隐于此,终日与山水为伴的读书人。
夜风很凉,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。但他浑然不觉,只是仰着头,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星空。观星象,卜吉凶,这是他夜课之一。天下纷乱,星象往往能预示一丝天机的走向。
此时的夜空,星河璀璨,但在刘伯温这等精通星象的人看来,却是异象纷呈,透着一股子不寻常的意味。
他首先望向北天中央,那里是紫薇星所在。那颗彰显帝王威严的星辰,此刻却暗淡异常,摇摆不定。周围代表朝廷藩屏的辅星更是稀疏凌乱,黯淡无光,甚至隐隐透出几分血色。
“紫薇暗淡,辅星偏移,这是帝星失德,天下倾覆之兆啊。”刘伯温捻着胡须,低声自语道,“元廷气数,看来真的要尽了。”
他的心情沉重起来,目光缓缓扫过其他星域。代表兵戈、死亡的“荧惑”之星亮得刺眼,并且徘徊在非常重要的星宿附近,这明白无误地预示着更大的战乱和流血。而象征饥荒、瘟疫的星辰也同样光芒大盛,散发着不祥的气息。
“唉……”刘伯温长长叹了口气,“苍生何辜,还要再经历多少磨难?”
他强压下心中的烦恶,依照惯例,开始逐一审视西方星宿,希望能找到一线否极泰来的转机。当他目光转向西方时,整个人都懵逼了。
西方白虎七宿,主杀伐、兵戈,也主变革和威严。在乱世,白虎星域的动静尤其值得关注。
而此刻,白虎星域正发生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剧变!
只见那由七颗主星构成的白虎星象,似乎比往常更加清晰,隐隐散发出一种躁动不安的凛冽白光。尤其是代表白虎头颅的“昴宿”星团,更是光芒逼人。
但真正让刘伯温色变的,却不是这些主星,而是环绕在白虎颈侧后方,名为天谗的星辰。此星通常光芒微弱,主口舌、阴谋或辅助之力。
可眼下,这颗辅星完全变了模样!
它就像是一只突然从沉睡中惊醒的凶兽眼睛,爆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!那光芒之盛,盖过了周围所有的星辰,甚至连白虎的主星们都为之失色,整片西方天空仿佛只剩下了这一颗疯狂燃烧的星辰!
“这…这是?!”刘伯温失声惊呼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他博览群书,精通古今星象记载,却从未见过,也从未听说过如此诡异的星象!一颗辅星,怎会突然爆发出堪比甚至超越主星的威能?
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。
那颗辅星,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自身那狂暴的能量,或者说,它再也无法被原有的星轨所束缚。
它化作一道流光,拖着长长的尾迹,悍然撕裂了夜幕,将天空都照得亮如白昼!其势之猛,其速之快,仿佛要将这天地都撞个窟窿!
刘伯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。
“星崩!这是星崩之象!辅星叛主,脱离星轨!亘古未有,亘古未有啊!”他声音颤抖,带着无比的惊骇。
那道白色的流星,无视了天地间一切的规则和束缚,燃烧着,一路向着东南方向猛坠下去!
刘伯温被这异象惊得心神激荡,但他毕竟修为深厚,强行稳住心神。立刻屏息凝神,脚踏魁罡,手指掐动,推演起来。
他想要知道,这突如其来的星崩,究竟预示着什么样的未来?是更大的灾祸,还是……
然而,越是推演,他脸上的血色就褪得越快,额头上甚至渗出了冷汗。指诀越掐越快,心中的迷雾却越来越浓。天机紊乱,任凭他如何努力,也只能窥见一鳞半爪,模糊不清。
恍惚间,他仿佛看到尸山血海,烽烟遍地!冲天的煞气几乎要透过模糊的天机扑面而来,让他感到了恐惧。
但就在这片无边的杀伐景象之中,在那血与火的最深处,却又顽强地透出一丝微弱的金光!那光芒虽然细微,却蕴含着一种蓬勃的生机和统御西方的王道之气,与周遭的毁灭景象格格不入,却又奇异地交织在一起。
煞气冲霄,王气暗藏?这……这完全是矛盾的存在!怎么可能同时出现?
刘伯温停下掐算,霍然抬头,再次望向那道己然划过小半个天空、即将坠入东南地平线的白色流光,眼里充满了深深的困惑。
他嘴唇哆嗦着,失声惊呼道:
“煞气冲霄,然又隐含一线王气……这……这到底是何等命数?天命竟紊乱至此?!祸兮?福兮?这坠下的……究竟是什么?!”
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巅回荡,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。
只有那道白色的流星,依旧一往无前地坠向大地,仿佛带着某种不可改变的宿命。
最终,在那流星消失的东南方向,极远极远的大地尽头,在光芒彻底敛去、夜空重新恢复黑暗的死寂之后片刻……
一阵若有若无的声响,仿佛顺着夜风,跨越了千山万水,飘到了山巅。
那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,需要屏住呼吸,用尽全部心神去捕捉。
但刘伯温听到了。
那似乎是一声婴儿的啼哭。
清脆,响亮,带着生命最初的生机和力量,与他方才推演所见的血火煞气截然不同。
刘伯温一个激灵,彻底从推演的状态中惊醒过来,骇然望向东南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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