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安泰抱着老王头滚进浅坑,意识己经开始模糊。背后的剧痛阵阵袭来,冰冷和虚弱感迅速吞噬着他。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从自己身体里不断流失,浸透了衣物,也染红了身下的泥土和老王头的皮甲。
耳边的喊杀声、马蹄声、兵刃碰撞声似乎变得遥远而模糊。视野里一片血红,只能勉强看到老王头那张沾满血污、双目紧闭的脸。
“头儿……头儿……”他徒劳地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,只有血沫从嘴角溢出。
要死了吗?和头儿死在一起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一种强烈的不甘和愤怒压了下去!
不行!不能死!头儿也不能死!
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,竟然用还能动弹的一只手,死死按住自己背后那处可怕的伤口,另一只手则颤抖着去探老王头的鼻息。
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,但还有!还有!
就在他几乎要彻底陷入黑暗时,远处突然传来了更加激烈、也更加熟悉的号角声和喊杀声!那是明军的号角!
“援军!是援军!”坑外还幸存的、同样伤痕累累的斥候老卒发出了劫后余生的哭喊!
一支奉命在附近巡弋的明军骑兵终于赶到!
原本占据绝对优势的北元骑兵没料到明军援兵来得如此之快,阵脚顿时大乱。双方立刻绞杀在一起,战况更加惨烈。
但这一切,马安泰都己经看不清,听不清了。
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,越来越轻,仿佛要飘起来。最后映入眼帘的,是歪嘴那张同样满是血污、却写满了焦急和疯狂的脸,正朝着浅坑扑来。
“马三!头儿!挺住!”
这是马安泰彻底失去意识前,听到的最后一句话。
……
战斗很快结束。北元骑兵见讨不到便宜,扔下二十多具尸体,迅速撤退。
战场上一片狼藉,人马的尸体交错枕藉,鲜血将枯黄的草甸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。
还活着的几个斥候,人人带伤,但他们根本顾不上自己。
歪嘴和另一个伤势稍轻的老兵连滚带爬地冲进那个浅坑。
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心胆俱裂。
老王头仰面躺着,胸口那个可怕的伤口还在微微渗血,脸色灰白,气若游丝。
马安泰则伏在旁边,一只手还死死按着自己背后那处深可见骨的刀伤,另一只手却还抓着老王头的胳膊。他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,脸色比地上的雪还白,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,己然昏迷。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大明:老朱别打啦,我是白虎降世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,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
“头儿!马三!”歪嘴声音都变了调,小心的试了试两人的鼻息,发现都还有一口气,差点哭出来。
“快!快救人!”他嘶哑着嗓子大吼。
没有任何犹豫,几个还能动的老兵,用最快的速度砍下树枝,脱下自己还算完整的皮甲和战袍,勉强绑成了两副简陋的担架。
他们小心翼翼,如同捧着绝世珍宝一般,将老王头和马安泰挪到担架上。
“走!回大营!快!”歪嘴眼睛赤红,声音焦急。
一行人,抬着两个生死不知的兄弟,跌跌撞撞,发疯似的朝着大营方向狂奔。每个人都浑身是伤,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,但没有人抱怨。他们轮流抬担架,换下来的就在旁边拄着刀护卫,喘着粗气,眼神里只有疯狂的急切。
路上遇到其他明军部队,看到他们这惨状,想上来帮忙或者询问,都被歪嘴粗暴地吼开:“滚开!别挡道!救人!救人要紧!”
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快一点!再快一点!回到大营!回到军医那里!头儿和马三也许还有救!
几十里的路程,他们硬是凭着惊人的意志力,连跑带爬,以最短的时间赶了回去。
当看到军营辕门的那一刻,歪嘴几乎是带着哭腔嘶吼起来:“军医!快他娘的叫军医!救人啊!!”
辕门的守卫被他们的样子吓了一跳,看清担架上的人后,脸色也变了,立刻派人飞奔向医疗营区。
很快,几个穿着染血布袍的军医和助手匆匆赶来。
他们先查看了老王头的伤势,脸色凝重,迅速进行止血包扎,然后立刻让人抬走去进一步救治。
当轮到马安泰时,军医轻轻翻开他趴着的身子,看到背后那处皮肉翻卷的刀伤时,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老军医,也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伤口太深了,失血太多了。而且一路颠簸寒冷,年轻人脸色青白,嘴唇没有一点血色,浑身冰冷,显然还受了风寒。
老军医仔细检查了伤口,又探了探脉搏和鼻息,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疙瘩。
旁边,歪嘴、老蔫儿,还有另外几个侥幸生还的斥候老兵,全都屏住了呼吸,眼巴巴地看着军医,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最后的希望。
老军医缓缓首起身,看着这几个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士兵,沉重地摇了摇头,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:
“失血过多,又中了风寒,身子都凉了半截了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看着马安泰那张年轻却毫无生气的脸,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和遗憾:
“能不能熬过来……就看他的造化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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