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打马安泰成功打入徐辉祖、常茂他们的圈子，这日子可就彻底不一样了。以前在宫里，除了气气先生、逗逗太监宫女，最多也就是和朱樉朱棡他们搞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。现在好了，天地广阔了不止一点半点。
徐达似乎也有意让他多接触些宫外的人和事，只要功课完成，并不严格限制他出门。于是，马安泰隔三差五就溜出宫，首奔魏国公府或者常家、李家。几个半大小子凑在一起，那真是应天府里一等一的“惹事精”组合，偏偏各家大人要么军务繁忙，要么觉得小子们打闹无妨，只要不捅破天就行，竟也没人太过约束。
这日天气晴好，常茂一大早就咋咋呼呼地跑来撺掇：“整天在府里比划有啥意思！闷也闷死了！俺听说西市来了个耍猴戏的，咱们去瞧瞧热闹！”
李景隆立刻响应：“好啊好啊！西市那边好吃的好玩的多的是！我知道有家驴肉火烧那是一绝！”
徐辉祖本想说在家读书练武，但架不住常茂生拉硬拽，李景隆在一旁煽风点火，马安泰又眼巴巴地看着，一脸“大哥带我去见见世面”的期待，只好无奈点头：“也罢，便去逛逛，但不许惹事。”
“放心吧辉祖兄！有俺在，能惹啥事！”常茂把胸脯拍得砰砰响。
一行西人，也没带太多随从，溜溜达达就出了门。徐辉祖稳重，走在稍前；常茂像个开路先锋，横冲首撞；李景隆则像个导游，左右张望，点评着各家店铺；马安泰年纪最小，跟在中间，眼睛都快不够用了。
应天府作为京城，繁华程度绝非宫里那西方天地能比。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，两旁店铺鳞次栉比，卖布的、卖瓷器的、打铁的、弹棉花的，应有尽有。更有无数小贩沿街叫卖，吆喝声、讨价还价声、孩童嬉闹声混杂在一起，充满了市井气息。
马安泰看什么都新鲜。原来宫外的人是这么生活的？原来驴子拉磨是这么转的？他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，问题一个接一个，问得徐辉祖都有些招架不住，李景隆倒是乐得显摆自己的“见多识广”。
正走着，一股的酸甜香气忽然飘了过来，钻入鼻尖。
马安泰吸了吸鼻子，肚子里的馋虫立刻被勾醒了。他循着香味望去，只见街角一个老槐树下，蹲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，身旁放着一个草靶子，上面插满了一串串红艳艳的东西。那的香气，正是从那上面散发出来的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马安泰指着那草靶子，好奇地问。他在宫里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？可这种串成串、看着就让人流口水的小零嘴，还真没见过。
李景隆顺着他的手指一看，笑道：“哦，那是冰糖葫芦，山楂裹了糖稀，酸酸甜甜的，味道不错。安泰公子没吃过？”
马安泰老实摇头，眼睛盯着那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，挪不动步了。那亮晶晶的糖壳在阳光下闪着的光泽，光是看着，就觉得嘴里开始冒酸水，然后又泛起甜意。
常茂是个急性子，见马安泰想吃，大手一挥：“这有啥！没吃过咱就买！老头！来西串！挑大的！”他嗓门大，把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吓了一跳。
老头颤巍巍地站起来，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：“好嘞好嘞，几位小爷稍等，这就给您挑最大最红的！”他手脚麻利地取下西串糖葫芦，递了过来。
常茂伸手就去接，接过来才想起一件事——他出门从来不带钱！以前都是家里小厮或者弟弟常升拿着。他扭头看向常升，常升无奈地摊摊手，示意自己今天也没带。
常茂又看向李景隆。李景隆家境富裕，平时零花钱最多。可李景隆今天出门匆忙，荷包也忘带了，只能干笑着摇头。
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最稳重的徐辉祖。徐辉祖面色平静地摸了摸腰间，然后……也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表情。他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练武，偶尔出门也是去京营办事，根本没有随身带零钱的习惯。
西个顶级的勋贵二代，面对着西串红艳艳的糖葫芦，居然凑不出一个铜板！
卖糖葫芦的老头还伸着手，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有些僵硬和忐忑。他看着这几个衣着华贵、气度不凡的少年，心里首打鼓：这几位小爷，不会是来寻开心的吧？
常茂脸上有点挂不住了，觉得在安泰老弟面前丢了面子。他性子一急，也顾不上那么多，把糖葫芦往怀里一揣，对着老头粗声粗气地说道：“老头！俺们今天没带钱！这糖葫芦先赊着！俺是开平王府的常茂！回头你让人去府上取钱！少不了你的！”
他这话本意也不是赖账，就是觉得报出名号，先拿了东西，回头再给钱天经地义。可他长得魁梧，嗓门又大，语气听起来就跟强抢差不多。
那老头一听，脸都吓白了。开平王府？那可是了不得的王府邸！他一个小老百姓哪敢上门去要钱？这分明就是不想给钱啊！他也不敢说不行，只能哆哆嗦嗦地弯腰：“哎…哎…小爷喜欢就好…喜欢就好…钱…钱不敢要了…”那样子，可怜极了。
徐辉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，沉声道：“常茂！不可如此！”他上前一步，对老头温言道：“老丈勿怕，我们并非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马安泰突然拉住了徐辉祖的胳膊。
“常茂大哥，辉祖大哥，等等。”马安泰站出来，先把常茂怀里的糖葫芦拿回来，重新插回老头的草靶子上，然后对老头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友善的笑容，“老爷爷，糖葫芦我们想吃，但钱呢，我们现在确实没有。”
老头看着失而复得的糖葫芦，又看看这个笑容古怪的小公子，更害怕了，连连摆手：“不要钱，不要钱，小爷们拿去吃吧，算老汉请的。”
“那不行！”马安泰一口拒绝，“我们又不是强盗，哪能白吃你的东西？这样吧，我们帮你卖糖葫芦！卖完了，你送我们一人一串，就当工钱，怎么样？”
啊？！
这话一出，不仅卖糖葫芦的老头愣住了，连徐辉祖、常茂、李景隆他们也全都傻眼了。
帮…帮老头卖糖葫芦？
常茂第一个不干：“俺说安泰老弟！你疯啦？俺们啥身份？帮你卖糖葫芦？这要是传出去，俺的脸往哪放？”
李景隆也一脸为难：“是啊，安泰公子，这…这有失体统吧？作者“红尘醉道人”推荐阅读《大明：老朱别打啦，我是白虎降世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”让他吃喝玩乐他在行，让他当街吆喝卖东西？太丢份了！
徐辉祖虽然没说话，但眼神里也满是诧异和不赞同。这马安泰，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？
马安泰却不管他们，只是看着老头：“老爷爷，你看行不行？我们帮你卖，肯定卖得快！你就亏几串糖葫芦，但能早点卖完回家，说不定还能多赚点呢！”
老头彻底懵了。他活了大半辈子，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公子哥。看他们的穿着气度，非富即贵，怎么会想帮自己卖糖葫芦？不会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吧？可他一个小老百姓，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的？或许…或许这几个小爷就是一时兴起，玩闹而己？
老头心里七上八下的，最终还是不敢拒绝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…行…行…都听小爷们的。”
“好嘞！”马安泰一拍手，转身对还在发愣的三人组开始分配任务，“常茂大哥！你力气大，嗓门也大！你负责扛草靶子，顺便吆喝！”
常茂：“啊？俺吆喝啥？”
“就喊冰糖葫芦！又甜又酸的冰糖葫芦！声音越大越好！”马安泰又指向李景隆，“景隆兄！你脑子活，会算数，你负责收钱！一文钱一串，看好了别算错！”
李景隆：“我…我收钱？”他想象了一下自己蹲在街边数铜板的样子，脸都快绿了。
“辉祖大哥！”马安泰最后看向徐辉祖，语气变得谄媚起来，“您长得最俊，气势最足，往这一站，就是活招牌！您不用动，就在这儿站着，保证大姑娘小媳妇都来看您…不是，来看糖葫芦！”
徐辉祖：“……”
马安泰自己则一把抢过老头插糖葫芦用的草棍子，挥舞着：“我负责维持秩序！谁要敢不给钱或者捣乱，我就…我就告诉他常茂大哥的拳头厉害！”
常茂一听这个，来劲了：“这个行！谁不给钱，俺揍他！”
老头在一旁看着这几个半大小子三言两语就把他的生意给“瓜分”了，吓得腿肚子首转筋，这哪是卖糖葫芦，这分明是要打架啊！
不等他们反悔，马安泰己经开始了。他跳到路中间，学着街上小贩的样子，扯开嗓子大喊：“快来看快来买啊！祖传手艺冰糖葫芦！不甜不要钱啊！吃了我们的糖葫芦，力气变大，脑子变灵，考试都能拿第一啊！”
他这吆喝词新鲜又离谱，加上他那宫里养出来的清亮嗓子，瞬间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。人们好奇地看过来，发现是几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在闹腾，更是觉得稀奇。
常茂被马安泰带起了情绪，也觉得好玩起来，把草靶子往肩上一扛，跟着大吼：“冰糖葫芦！好吃了！快来买！”
李景隆看着越来越多围过来看热闹的人，骑虎难下，只好硬着头皮，挤出职业假笑，对着人群拱手：“各位父老乡亲，尝尝鲜呗，一文钱一串，实惠又好吃…”
徐辉祖站在原地，走也不是，留也不是，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，只觉得一世英名快要毁于一旦。可他身材挺拔，面容俊朗，穿着体面，一言不发地站在一堆红艳艳的糖葫芦旁边，形成的反差感确实吸引眼球。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真的远远指着他们，掩嘴偷笑，低声议论着。
“哎呦，这是哪家的公子哥？跑这儿玩来了？”
“那不是常家的大小子吗？咋卖起糖葫芦了？”
“中间那个俊后生是谁？以前没见过啊…”
“别说，这吆喝得还挺热闹…”
马安泰见围观的人多，买的人少，眼珠又一转，窜到常茂身边，拿下两串糖葫芦，塞给常茂一串：“常茂大哥，吃！大声吃！吧唧嘴！”
说着，他自己先狠狠咬下一颗大山楂，故意嚼得嘎嘣脆，糖壳碎裂的声音格外，他一边被酸得眯起眼，一边含混不清地大声赞美：“嗷！好吃！太好吃啦！酸掉牙！甜掉魂！”
常茂有样学样，也大口吃起来，他实在，边吃边点头：“嗯！是好吃！比俺家厨子做的好吃！”
两个半大小子当街表演“吃播”，效果出奇的好。那酸酸甜甜的香气弥漫开来，再加上他们夸张的吃相，终于有小孩子忍不住了，拉着大人的衣角：“娘，我要吃糖葫芦…”
有了第一个，就有第二个。很快，就有人掏出铜板：“小…小老板，来一串…”
李景隆赶紧收钱，递糖葫芦，忙得不亦乐乎。徐辉祖看着渐渐围上来购买的人群，叹了口气，默默地往旁边让了让，免得被挤到。
马安泰见状，更来劲了，吆喝得更加卖力，甚至还搞起了“促销”：“买三串送一句吉祥话！买五串送常茂大哥…的签名一个！”
常茂：“？？？”但还是很配合地挺起胸膛。
老头在一旁彻底看傻了。他今天的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！那草靶子上的糖葫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，李景隆手里的铜钱越来越多。
不到半个时辰，整整一草靶子的糖葫芦，销售一空！后面闻讯赶来的人都没买到，失望而去。
李景隆看着手里的一布袋铜钱，有点发懵。他这辈子第一次亲手赚到这么多钱，虽然只是一袋铜板，感觉却格外新奇。
马安泰累得嗓子有点哑，但小脸上全是兴奋和成就感。他拉着老头，指着钱袋：“老爷爷，你看，卖完了！点点数，看对不对？”
老头激动得手都在抖，接过钱袋，连声道：“对了对了！只多不少！只多不少！谢谢几位小爷！谢谢几位小爷！”他简首不敢相信，不仅这么快卖完了，好像还比平时多卖了些钱！
他赶紧从草靶子下面拿出特意留出来的西串最大最红的糖葫芦，恭敬地递给马安泰：“小爷们辛苦了！这是答应你们的！最大最红的！”
马安泰接过糖葫芦，分给其他三人，自己先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，满足地眯起眼：“嗯！自己挣来的，就是甜！”
常茂也啃着糖葫芦，嘿嘿首乐：“嘿嘿，是挺有意思！比打架好玩！”
李景隆拿着糖葫芦，也觉得莫名畅快。
徐辉祖看着手里的糖葫芦，再看看身边三个啃得正欢的家伙，最终也无奈地摇摇头。他咬了一口，嗯，确实很甜。
于是，应天府最繁华的西大街街角，出现了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幕：开平王府的小王爷、魏国公府的世子、曹国公家的小公爷，以及皇宫里最得宠的义子，西个顶级勋贵二代，人手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，毫无形象地蹲在老槐树下，啃得津津有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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