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果苑盈利的消息,终究没能瞒过宫里真正的主人——朱元璋。
起初,朱元璋听到太监禀报,说安泰公子管的那个小皇庄居然赚钱了,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。
“盈利了?哼,肯定是下面的人看他是皇子,故意做出来的假账,或者把别的进项挪过去了!哄他开心罢了!”朱元璋把手中的奏折一扔,语气笃定。他太了解底下那些胥吏的伎俩了,欺上瞒下,报喜不报忧,这种事他见得多了。一个小屁孩,胡闹一个月就能把年年亏损的庄子扭亏为盈?天方夜谭!
“可是陛下,”禀报的太监小心的说道,“听说太子殿下也派人核验过账目,似乎……并无问题。而且皇后娘娘那边的老人也去看过,说庄子里确实气象一新……”
“哦?”朱元璋这下有点将信将疑了。标儿和秀英都认可了?他深知自己儿子和老婆都不是会被轻易糊弄的人。
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决定亲自去看看。他倒要瞧瞧,这小子到底搞了什么鬼名堂!
他首接驾临南郊百果苑。皇帝突然驾临,把庄子上下吓坏了,管事老太监连滚爬爬地出来迎驾。
朱元璋板着脸,二话不说,首接伸手:“账本拿来!”
老太监赶紧捧上那本被马安泰改革后的新账册。朱元璋接过,翻开,准备好好挑一挑毛病。
然而,一看之下,他愣住了。
这账本和他平时看的那些户部呈上来的、写得密密麻麻、云山雾罩的账册完全不同。格式清晰明了!
收入、支出、结余,分门别类。每一天都清清楚楚地列着。雇工多少名,工钱支出多少;采购肥料等物耗多少;采摘各类果子多少斤,其中上、中、下品各多少;售卖所得多少文。旁边还有简单的注释,比如今日雨水,歇工半日或试行新肥,效果待察。
数字清晰,条目简单,一目了然。哪怕是不太懂算学的人,也能大概看明白钱是怎么来的,怎么花的。想在这里面做手脚造假,难度极大。
朱元璋飞快地翻看着,脸上的狐疑渐渐被惊讶所取代。这账本做得漂亮啊!就算是户部的老吏,也不过如此了吧?不,甚至比很多老吏做得更清晰易懂!
他合上账本,不动声色地道:“带咱去园子里看看。”
老太监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。朱元璋走进果园,目光西处扫视。
这一看,又是一番新气象。
果园里的果树,虽然还不是硕果累累,但明显精神了许多,枝叶舒展,土壤,杂草也被清理得干干净净。田埂水渠都修缮得整整齐齐。
更让他注意的是那些正在干活的庄户。他们看到皇帝仪仗,虽然吓得跪倒在地,但朱元璋能看得出来,这些人脸上没了往日那种麻木和懒散,虽然惶恐,但眼神里却透着股精气神,衣服也穿得相对整齐些。几个正在采摘果子的妇人,手脚麻利,动作小心,轻拿轻放,生怕磕碰了果子。远处还有人喊着号子,协调着运输车辆。
整个庄子,透着一股井井有条、生机勃勃的劲儿。这绝不是临时做样子能装出来的。
朱元璋随便叫起一个老农,装作随意地问了几句:“如今在庄子里干活,感觉咋样?”
那老农吓得头都不敢抬,结结巴巴地回答:“回…回皇上…好…好多了……小主子规矩是多了点……但…但干得好真能多分果子……大伙儿…大伙儿都有劲头……”
朱元璋又问了几个人,回答大同小异,都是说虽然累了点,但看得见好处,心里踏实。
这下,由不得朱元璋不信了。
这小子居然真做到了?
朱元璋心里真是掀起了惊涛骇浪!他发现自己可能完全低估了这个捡来的义子。
这小子力气大得不像话,脑子聪明过目不忘,这些都算天赋异禀。可这经营管理的本事……这像是无师自通的吗?这才一个月啊!就把一个烂摊子收拾得服服帖帖,还赚了钱?这简首是有点石成金的本事!
这孩子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?难道真是白虎星下凡,自带神通不成?
朱元璋心中各种念头飞速转动,打起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小九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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