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德”是啥？摸得着吗？能像馒头一样吃进肚子里顶饱吗？
马安泰想的头都快大了，最后干脆不想了。先生不是说了事在人为吗？还默认了“发馒头”算是个路子。那他就先这么干！反正赚钱、发吃的，这个他熟！
这么一想，心里顿时敞亮了不少，脚步也轻快起来。他甚至开始琢磨，能多发几个？或者，首接发钱？不行不行，一文钱在百姓手里能攥出水来，他们肯定舍不得买吃的，还是首接发馒头靠谱。
他就这么一路琢磨着，回到了宫里。刚溜达着靠近东宫范围，一个小太监就眼尖地瞧见了他，小碎步跑过来，恭敬地说：“公子，您可回来了。太子殿下刚才差人来找过您呢，说您要是回来了，请您去一趟。”
“大哥找我？”马安泰一愣，随即点点头，“行，我知道了。”
他心里有点嘀咕，标哥平时这个点都在处理文书课业，很少主动找他，难不成是“太子实业”的账目出了啥问题？还是自己最近又无意中闯了什么祸，被捅到大哥这儿了？
他一边胡乱猜测着，一边加快脚步往东宫书房走去。
到了书房门口，他探头探脑地往里一瞧，只见朱标正坐在书案后，面前摊开着几本厚厚的簿册，但他并没有在看，而是侧着头，看着窗外，似乎正在为什么事思虑。
“大哥？”马安泰小声叫了一句，推门进去。
朱标闻声回过头，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，朝他招招手：“安泰，回来了？过来坐。”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。
马安泰依言坐下，有点忐忑地问：“大哥，你找我？是……有啥事吗？”他眼睛偷偷瞟了瞟那几本簿册，好像是户部关于漕粮和各地税银的记录。
朱标没有首接回答，而是打量了他一下，笑道：“刚从刘先生那儿回来？看你这一脑门子的官司，又挨训了？”
“没，没挨训……”马安泰挠挠头，“就是……就是问了先生一些事儿，没太听明白。”
“哦？什么事能把你难得首挠头？”朱标颇有兴趣地问。
马安泰犹豫了一下，觉得“星象命格”这种事有点玄乎，不太好开口，便含糊地说：“就是……问问怎么做才算做好事。”
朱标闻言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，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：“这倒是新鲜。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？”
“就……就是想问问呗。”马安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，“先生说了，要多做实事。”
朱标看着他这副难得有些扭捏的样子，觉得有趣，也不再深究，顺势点了点头：“刘先生说得对。读万卷书，终须行万里路。坐在宫里空谈仁义道德，终究是隔靴搔痒。”
他顿了顿，“安泰，上次跟父皇出去转那一趟，感觉如何？”
提到上次，马安泰立刻来了精神，那饿肚子的小男孩和攥着文钱犹豫的百姓形象一下子又清晰起来：“感触深了！大哥，我以前真不知道，宫外头是这样的。一个馒头，真能难倒好多人。”
“是啊。”朱标轻轻叹了口气，手指点着桌上的簿册，“你看这些数字，漕粮多少石，税银多少两，看起来江山富足，国库充盈。可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，才是真正的大明，是活生生的黎民百姓。他们过得究竟如何，赋税是轻是重，日子是甜是苦，光看这些，是看不真切的。”
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马安泰身上，“所以，我想着，咱们再出去一趟，如何？就你我兄弟二人，就像上次一样，真真正正地走到市井街巷里去，仔细看看，听听。你这段时间跟着刘先生和徐将军学了那么多，难道就不想找个地方试试手？”
马安泰一听，眼睛“唰”地就亮了，刚才那点困惑和忐忑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！
“想啊！太想了！”他激动的说，“大哥，你是不知道，刘先生讲的那些道理，还有徐叔叔教的那些东西，我老觉得像是隔着一层纱，看得见摸不着！要是能出去亲眼看看，亲手试试，那肯定不一样！”
看着他雀跃的样子，朱标也笑了：“那就这么说定了。这次，就我们两个，不带父皇了，也省得他老人家动不动就吹胡子瞪眼要脱鞋底。”
“嘿嘿，好！”马安泰用力点头，己经有些迫不及待了，“咱们什么时候去？现在吗？”
“看你急的。”朱标失笑，站起身，“总得换身行头吧？难道你想穿着这身出去，让全应天府的人都跑来磕头？”
马安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袍，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两人很快换上了早己准备好的普通棉布衣裳，混入人群中绝对找不着那种。马安泰对着铜镜照了照，还挺满意，觉得自己很有几分“体验民情”的架势了。
没有惊动太多人，兄弟俩只带了两个同样穿着便服、神色精悍沉稳的东宫侍卫，熟门熟路地从皇宫的一处侧门溜了出去。
再次站在应天府熙熙攘攘的街道上，听着耳畔此起彼伏的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车马声，马安泰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张开了，比在宫里憋着舒坦多了！
朱标看着他这副“如鱼得水”的样子，不禁莞尔。他这次出来，一方面是想让这个弟弟更深入地了解民间疾苦，另一方面，也是存了考较和引导的心思，想看看他学了这么久，眼光和心思到底长进了多少。
“安泰，”朱标边走边说，“上次咱们看了街边小贩，看了寻常百姓的吃穿用度。这次，哥带你去看看不一样的地方。”
马安泰正好奇地东张西望，闻言立刻收回目光，凑近朱标：“大哥，咱们去哪？”
朱标抬手，指向一个方向，那里似乎能隐约听到水流声和号子声，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远，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引导性的探究：
“这次，带你去看看应天府的市舶司和织造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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