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地底深处的审讯窑洞中，昏黄的油灯摇曳不定，仿佛随时都会熄灭。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脆弱，将整个窑洞映照得阴森而诡异。
沈阿福被紧紧地绑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，他的蓝布棉袄己经沾满了泥雪，显得十分狼狈。然而，尽管身处如此困境，他的左脸上那颗黑痣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扎眼，透露出一种倔强和不屈。他的嘴角紧绷着，毫不示弱地说道：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，想从我嘴里套话，没门！”
与沈阿福相对而坐的是陈宇，他稳稳地坐在木桌后面，手中紧握着从沈阿福身上搜出的小本子。这个本子里不仅画着兵工厂的草图，还夹着一张写满日文的纸条。陈宇的目光落在纸条上，眉头微皱，似乎在思考着其中的含义。
在陈宇身旁，坐着林晚秋。她今天换了一件靛蓝色的棉袄，领口处绣着一朵小小的梅花，为她增添了几分雅致。她的乌黑辫子如瀑布般垂落在胸前，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。此刻，她正全神贯注地逐字翻译着那张日文纸条，手中的钢笔在纸上飞快地移动着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她的眉头微微蹙起，显示出她对这项任务的专注和认真。
“这纸条上写着‘麻雀己就位，静待松井指令’。”林晚秋抬起头，声音带着凝重，“还提到‘运输队遇袭后，需加快兵工厂爆破计划’。”
陈宇敲了敲桌子：“沈阿福，‘麻雀’是谁？你们打算怎么爆破兵工厂？”沈阿福梗着脖子不说话，石敢当忍不住要上前，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，老周端着碗热粥走进来，深蓝色棉袄上沾了点炉灰。
“同志，审了半天也累了，先让他喝碗粥吧，冻饿坏了，反而问不出东西。”老周把粥放在沈阿福面前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你也是中国人，何必帮着鬼子害自己同胞？要是肯招，说不定还能留条活路。”
沈阿福斜眼瞥着粥，没动。老周没再劝，转身递给陈宇一张纸：“陈宇同志，这是昨天后勤处盘点时发现的，有人偷偷领了十斤炸药，签字是‘陆景明’，可兵工厂的陆师傅说他没领过，你看看是不是跟间谍有关。”
陈宇接过纸，上面的签字歪歪扭扭，“陆景明”三个字的写法很奇怪——“景”字的日字旁写得格外小，像是故意藏着什么。他突然想起重生前看过的日军谍报暗号资料：日字旁常被用作“日军”的隐晦标记，这签字恐怕是间谍留下的！
“陆景明是谁？”陈宇问。老周立刻回答：“是兵工厂的老技术员，河北人，手艺好，平时话不多，大伙都挺信任他。”陈宇心里嘀咕：难道“麻雀”就是陆景明？可老周怎么会这么巧，刚好发现领炸药的异常？
审讯暂停时，苏默找了过来。他己经换了身独立团的灰布军装，没了之前的拘谨，手里拿着份国民党军饷清单，脸色难看：“陈宇同志，你看这个——张汉卿每个月都克扣士兵军饷，还把部队的棉衣卖给鬼子，换钱买金戒指！我之前劝过他，他不仅不听，还说‘抗战就是演戏，能捞钱才是真的’。”
陈宇看着清单上的数字，心里怒火中烧——国民党的腐朽果然没让他失望，士兵们在前线挨冻受饿，当官的却在背后发国难财。苏默叹了口气：“其实国民党里也有想好好抗日的，可上面派系斗争太厉害，像我这样没背景的，根本没法做事。上次我向军分区提伏击鬼子的方案，还被张汉卿压下来，说我‘胳膊肘往外拐’。”
这时林晚秋拿着沈阿福的档案走过来，她把档案放在桌上，指着其中一页说：“陈宇，我查了沈阿福的背景，他根本不是中国人，是日本山口县人，十年前就来中国了，一首在河北一带伪装成货郎，收集咱们的情报。他还懂不少中国民俗，连咱们这儿过年贴春联的讲究都知道，难怪之前没被发现。”
陈宇接过档案，上面贴着沈阿福的照片，穿着中国百姓的衣服，笑容憨厚，谁能想到是潜伏这么久的间谍。他突然想起沈阿福昨天说“西边村跟翻译官聊天”的事，心里一动：“苏默，你知道张汉卿跟哪个鬼子翻译官有来往吗？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，找到更多间谍线索。”
苏默想了想，点头：“好像是叫松井一郎，是松井特战小队的翻译，听说跟张汉卿走得很近，经常一起喝酒。对了，上次我还看见他们在县城的酒馆里交易，张汉卿给了松井一郎一个布包，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。”
陈宇刚想追问，哨兵突然跑进来报告：“陈宇同志！兵工厂那边来消息，陆景明师傅不见了，还少了份兵工厂的结构图！”
陈宇心里“咯噔”一下——陆景明果然有问题！他赶紧站起来：“石敢当，带上特战排，跟我去兵工厂！老周，你赶紧准备些干粮和弹药，我们路上用！”老周应声出去，转身时，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，被身后的苏默恰好瞥见，苏默皱了皱眉，没说话。
队伍出发时，雪己经停了，天快黑了，远处的山影黑乎乎的像巨兽。陈宇走在最前面，心里满是焦急——陆景明带着结构图跑了，兵工厂肯定有危险，而且“麻雀”到底是不是他？老周今天的表现太“巧合”，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？
他正想着，林晚秋突然凑过来，小声说：“陈宇，我刚才看老周递你的那张领炸药的纸，上面的墨迹还没干，不像是昨天盘点时发现的，倒像是刚写的。”
陈宇心里一凛——老周果然有问题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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