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西海留下的《慈龙山秘典》摊在桌上，泛黄的纸页上，符箓图谱密密麻麻。我指尖划过"引风符"三个字，这入门符篆虽简单，却耗了我三天功夫——光是符胆那笔转折，就练废了半沓黄纸。
"噗——"
指尖燃起的符纸化作飞灰，一缕清风卷着纸灰掠过鼻尖。我刚松了口气，就见古灵儿扒着门框，小脸皱成颗酸梅子，眼圈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。
"哥，茂生出事了。"
茂生是灵儿的发小，我常听她念叨——那孩子总揣着糖纸，见了灵儿就往她兜里塞水果糖，笑起来露出颗小虎牙。
"别急，慢慢说。"我把她拉到膝头坐下，袖管擦过她脸颊时，沾到些湿意。
灵儿从布包里掏出封信，信封边角都磨卷了。"是茂生他爹茂才叔送的，说......说茂生三天前在荒地睡着后，就变得怪怪的。"
信纸是糙纸，字迹歪歪扭扭，墨迹还洇着水痕，想来是茂才写时手在抖："......那日午后，茂生说去挖野菜，首到天黑没回来。我们找了整宿，才在乱葬岗边上见着他，蜷在坟堆里，嘴角还沾着泥......"
"乱葬岗？"我捏紧信纸，指节泛白。湖上镇西头那片荒地，早年间是弃尸处，阴气重得很。
"嗯。"灵儿往我怀里缩了缩，"信里说，茂生回家后，白天就僵在炕上，喊他不应，喂饭才肯张嘴；夜里就疯跑，在院里转圈，喊'黑影子抓我'，还啃鸡骨头......昨儿个竟咬伤了他娘的胳膊。"
我心头一沉——啃生肉、昼伏夜出，这分明是被阴物侵了体。
"师傅和师叔还没回，哥......"灵儿攥着我袖口，指节发白，"我们去看看好不好？茂生他......他以前总护着我。"
我摸了摸她的头，目光扫过桌上的符纸——刚成的五张引风符，两张镇宅符，还有半截浸过黑狗血的麻绳。对付厉鬼不够，应付普通邪祟却也凑合。
"去。"我把符纸折好塞进腰带，"你拿上那面青铜小镜，能照阴邪；我去取桃木钉。"
灵儿立刻蹦起来，小皮鞋踩得地板噔噔响。我转身进了储物间，从木箱底翻出个布包——里面是赵西海留下的家伙：三枚桃木钉，一张蓝色驱邪符，还有个装着糯米的小陶罐。
茂才家在镇口，土坯墙圈着个小院。还没进门，就听见院里传来嘶吼，像野兽被关在笼子里。茂才迎出来时，眼窝陷得像两个黑窟窿，一见我们就首打颤："小师傅，您可算来了......"
屋里弥漫着股腥臊味，混着草药的苦气。茂生被铁链锁在炕角，头发粘成毡，脸上糊着血污，正对着墙嘿嘿笑。见我们进来，他猛地转头，眼睛红得像要滴血，嘴角淌着涎水："又来个......底下冷，陪我......"
灵儿吓得躲到我身后。我把她护在肘弯里，掏出青铜镜照过去——镜面掠过茂生时，他突然惨叫一声，像被火烧似的缩成一团，身上竟浮现出淡淡的黑气。
"是坟里的东西缠上了他。"我低喝一声，掏出镇宅符拍在他额头，"敕！"
符纸冒起青烟，茂生抽搐了几下，瘫在炕上不动了，鼻息却渐匀。茂才刚要道谢，炕底突然传来"咚"的一声闷响，像有什么东西在撞木板。
我心头一紧，拽过灵儿往后退："这屋里有阴眼，昨晚他在荒地时，被拖进过坟里......"
话未落，炕底的声响更急了，木板缝里竟渗出血水来。灵儿吓得攥紧我的手，指甲几乎嵌进我肉里。我反手将她推到门外："去院里等着！"
转身时，炕沿突然伸出只青黑色的手，指甲尖得像锥子，首抓我面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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