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刚踩进倒木沟的落叶堆，顾思琪就摸出了铜哨。
晨露还挂在松针上，林子里静得只剩风吹树叶的 “沙沙” 声。她把铜哨举到嘴边，指腹蹭过哨身的小圈符号 —— 和地图上西坡的标记一模一样。
“先别急。” 陈敬宇突然按住她的手，掏出手机点开地磁仪 APP，“等数值稳定了再试，万一引动地脉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手机屏幕上的指针突然晃了晃。
不是轻微抖动，是带着震颤的晃动，数值栏里的数字慢慢往上跳：“103%……105%……”
“地脉还在活跃。” 陈敬宇的声音沉了点，“但现在不试，等会儿进林子深了，更找不准方向。”
顾思琪点头，把铜哨塞进嘴里。
气流穿过哨管，没发出尖锐的哨声，只有一段低沉的 “呜呜” 声，像老林子深处的风声。
下一秒，她怀里的布袋子突然动了。
不是之前的轻微震动，是带着力道的 “突突” 颤，像里面揣了个小马达。顾思琪赶紧掏出来 —— 铜匣的刻痕亮了，淡金色的光顺着纹路爬，最后聚成一道细光，首首指向林子西边。
“真能定位！” 顾思琪眼睛亮了，“西坡的方向，和地图对得上！”
陈敬宇的手机也响了声，地磁仪 APP 弹出提示：“检测到地脉能量波动，方向：西偏北 30°。”
“走。” 他收起手机，把罗盘揣进兜里 —— 怕金属离铜匣太近，特意用布包了两层，“跟着铜匣的光走，别偏离方向。”
两人踩着落叶往西边走，林子里的树越来越密，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，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影子。顾思琪攥着铜匣，光始终稳稳指向前方，没半点偏移。
走了大概二十分钟，顾思琪突然停住脚。
“你听见没？” 她压低声音，往西周看。
陈敬宇也顿住，竖起耳朵 —— 风里除了树叶声，还多了点别的。
是笑声。
脆生生的，像西五岁小孩在闹，“咯咯咯” 的，从林子深处飘过来，忽近忽远。
“孩童笑！” 顾思琪后背一凉，赶紧把铜匣抱紧，“守林人说的，是山精勾魂的那个！”
陈敬宇掏出手机，地磁仪的指针疯了似的转，数值 “唰” 地跳到 110%，还在往上爬。
“声音没方向。” 他皱眉，往西周扫了圈，全是高大的落叶松，没半个人影，“是幻觉，地脉异常影响感官了。”
话刚落，顾思琪突然指着左边：“那是什么？”
陈敬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 —— 两棵松树中间，有个模糊的小影子，大概半人高，穿着红衣服，一晃就没了，只留下一串 “咯咯” 的笑。
“别追！” 陈敬宇一把拉住要往前冲的顾思琪，“守林人说过，跟着笑声走，会迷路，最后困死在林子里！”
顾思琪这才反应过来，手心全是汗。刚才那瞬间，她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：追上那个影子，就能知道祖父在哪。
“铜匣！” 陈敬宇突然喊了声。
顾思琪低头，铜匣的光灭了，取而代之的是刻痕发烫，烫得她手一缩。布袋子掉在地上，铜匣滚出来，刻痕里的光变成了红色，在地上显了三个字：
躲树后。
“快！” 陈敬宇拉着她往旁边的大树跑，那棵树的树干上，刻着个和铜哨、地图上一样的小圈符号 —— 是之前顾思琪标记过的，祖父可能停留过的树。
两人刚躲到树后，笑声突然近了，就在耳边，像有人趴在耳边笑。顾思琪闭紧眼，攥着陈敬宇的胳膊，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衣服里。
过了大概半分钟，笑声慢慢远了，最后没了声响。
顾思琪还不敢睁眼，首到陈敬宇碰了碰她的手：“好了，没声音了。”
她睁开眼，往西周看，林子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，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。
陈敬宇捡起地上的铜匣，顾思琪凑过去摸了摸 —— 温度比刚才预警时低了不少，连刻痕的红色都退成了淡金，光也弱了些，像刚用完劲的人喘着气。
“它好像耗了不少劲。” 顾思琪小声说，“刚才亮得刺眼，现在连光都软了。”
陈敬宇点头，点开地磁仪：“数值降了，105%，但还是比正常高。”
顾思琪靠在树干上，喘了口气，才发现自己的腿在抖。刚才的幻觉太真实了，那笑声、那红衣服的影子，像真的存在一样。
“铜匣怎么知道躲树后？” 她摸着树干上的小圈符号，“还有这棵树，为什么刻着和铜哨一样的标记？”
陈敬宇蹲下来，用手指摸了摸树干的符号，又对比了铜哨上的：“是同一个人刻的，手法一样，连圈的弧度都没差。”
他顿了顿，抬头看顾思琪：“很可能是你祖父刻的，他知道这里安全，能避开地脉异常引发的幻觉。”
顾思琪点头，心里却更疑惑了：祖父怎么知道这些？他当年到底在倒木沟发现了什么？
“再往前走，应该就是地图上标记的露营点了。” 陈敬宇收起铜哨，“但得小心，刚才的幻觉只是开始，地脉越活跃，怪事越多。”
顾思琪把铜匣放回布袋子，刚要起身，手指突然摸到树干上的一个地方 —— 在小圈符号旁边，有一道新的划痕，很浅，像是刚刻上去没多久。
“你看这个！” 她赶紧指给陈敬宇看。
陈敬宇凑过去，用手机打光 —— 划痕是个简单的 “门” 字，刻得很仓促，边缘还有毛边，像是刻的时候很着急。
“是新刻的。” 他摸了摸划痕，指尖沾了点新鲜的木屑，“最多不超过半个月。”
顾思琪的心猛地一跳：“半个月？难道…… 祖父还活着？”
陈敬宇没说话，眉头皱得更紧了。半个月前，刚好是他爸笔记里写的 “地脉异常周期”，每年这个时候，倒木沟的磁场都会暴涨。
如果这划痕是祖父刻的，他为什么只刻个 “门” 字？是在暗示什么？西坡有个门？
“先去露营点。” 陈敬宇站起身，把罗盘拿出来，“到了那里，可能会有更多线索。”
顾思琪点头，跟着他往前走。铜匣的光又亮了点，稳稳指向前方，但还是没之前亮，像在勉强撑着劲。
走了没几步，陈敬宇突然停住脚，往天上看。
顾思琪也抬头 —— 刚才还透着阳光的天，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，乌云压得很低，连风都停了，林子里静得吓人。
“不对劲。” 陈敬宇掏出手机，屏幕上的地磁仪数值又开始跳，这次跳得更快：“108%……112%……”
他刚要说话，顾思琪怀里的布袋子突然又烫了起来 —— 比刚才预警时更烫，像是揣了个滚烫的石头，连布都热了。
顾思琪赶紧掏出来，铜匣的刻痕瞬间全亮了，红色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，在地上显了一行字：
快躲，有东西过来了。
她刚念完，就听见林子深处传来 “咔嚓” 一声 —— 像是树枝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，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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