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妈妈的招认，像一记响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了柳姨娘的脸上。
也像一记重锤，彻底击碎了安平侯对她最后的一丝情分。
正堂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，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柳姨娘。
柳姨娘的脑子里一片空白，耳边嗡嗡作响。
她完了。
她知道自己彻底完了。
绝望之中，她爆发出了一股求生的本能。
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，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安平侯的脚下。
她死死地抱住了安平侯那双穿着黑色官靴的腿。
“侯爷！侯爷！妾身错了！”
她的哭声凄厉而绝望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分矜持。
“妾身真的是一时糊涂啊！”
“是猪油蒙了心，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！”
“求求您，看在妾身伺候了您这么多年的份上，饶了妾身这一次吧！”
她将脸紧紧地贴在安平侯的裤腿上，鼻涕眼泪蹭得到处都是。
安平侯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，他低着头，看着脚下这个丑态百出的女人。
柳姨娘见他没有立刻踢开自己，以为事情还有转机。
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，同样吓得脸色惨白的苏婉儿。
她像是想到了什么，立刻将苏婉儿也拉了过来。
“婉儿！婉儿！快，快给你父亲磕头！”
苏婉儿被她拽得一个踉跄，也跪倒在地。
柳姨娘将女儿紧紧地推到安平侯面前。
“侯爷，您就算不看在我的面上，也要看看婉儿啊！”
“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！”
“妾身犯了错，甘愿受罚，可是婉儿是无辜的！”
“若是妾身出了事，让她以后在府中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做人？”
“求求您，为了婉儿，就从轻发落了妾身吧！”
她试图用亲情作为自己最后的挡箭牌。
苏婉儿也吓坏了，她跪在地上，不住地磕头，嘴里只会重复着一句话。
“父亲饶命，父亲饶命……”
母女二人哭作一团，场面显得狼狈不堪。
安平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。
他看着这个他曾经宠信了十几年的女人。
他想起了她刚入府时的温柔和顺从。
他想起了她为自己生下女儿时的娇弱和喜悦。
他也想起了这些年来，她是如何一步步地将侯府的财政蛀空。
他想起了她是如何构陷凌希，意图在府中制造内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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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眼神，从最初的震惊、愤怒，到此刻，只剩下了彻底的冰冷和决绝。
他缓缓地抬起脚。
然后，一脚将抱着自己腿的柳姨娘，狠狠地踢开。
柳姨娘被踢得在地上滚了两圈，撞到了旁边的柱子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她捂着被踢中的胸口，难以置信地看着安平侯。
安平侯的声音里，再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情。
“从今日起，收回你掌管中馈的一切权力！”
这句话，像一道最终的审判，宣判了柳姨娘管家生涯的死刑。
柳姨娘的身体猛地一颤，眼中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。
安平侯没有再看她一眼。
他转向站在一旁的陈管家，声音威严，不容置疑。
“传我的命令。”
“柳氏的中馈之权，即刻剥夺。”
“所有相关的账册、印信、钥匙，全部收缴，暂由你代为保管。”
陈管家立刻躬身领命。
“是，侯爷。”
安平侯的目光又落回到了柳姨娘身上，冰冷而残酷。
“另外，勒令柳氏，在十日之内，将所有贪墨的款项，一分一毫，都给我吐出来，归还公账。”
“若是少了一文钱……”
他没有说下去，但那眼神中的威胁，让柳姨娘不寒而栗。
他知道柳姨娘这些年靠着贪墨和娘家的帮衬，积攒了不少私产。
他就是要让她倾家荡产，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代价。
做完这一切，安平侯似乎还觉得不够。
这场审计，让他看清了侯府财政管理上存在的巨大隐患。
他不能再将如此重要的权力，轻易地交到任何一个妇人的手中了。
他沉吟了片刻，当着所有管事的面，立下了一条新的规矩。
他的声音在正堂里回响，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。
“从今日起，立下新规矩。”
“以后，我安平侯府，所有超过二十两银子的大额开支，无论用途是什么，无论经手人是谁。”
“都必须先拟定详细的用款文书。”
“这份文书，必须由我亲自审阅，亲自签字画押之后，方能从账房支取银两。”
“没有我的亲笔签名，任何人都不得动用公账上一两一钱！”
这条规矩一出，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。
这意味着，侯府的最高财务审批权，从这一刻起，被安平侯暂时性地，牢牢地收归到了他自己的手中。
他不再信任任何人，只信任自己手中的那支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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