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跑!”
风衣男人低吼一声,猛地拽了凌默一把,将他从震惊中扯回现实。男人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临大敌的凝重和急促。
凌默几乎是被拖着站起身,两人踉跄着冲下观景台,混入下方的人群中。周围的游客依旧沉浸在悠闲的氛围里,对即将降临的危险毫无察觉。孩子们的笑声、情侣的私语、远处的音乐声…这一切平常的声响此刻却构成了最诡异的背景音。
凌默冒险回头瞥了一眼。树荫下的盲丐开始移动了。它的动作不再是地铁里那种迟缓诡异,而是变得…流畅而迅捷。它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入水面的墨滴,悄无声息地滑过人群的缝隙,所过之处,周围的人只是下意识地皱皱眉,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掠过,却无人注意到这个恐怖存在的本身。
它像是在另一个维度穿行,只有凌默和风衣男人能清晰地看到它,听到那索命的铃声正变得越来越急促,越来越近!
“分开走!老地方汇合!”风衣男人猛地推了凌默一把,自己则转向另一个方向,同时从风衣内袋掏出一个什么东西——那似乎是一个老旧的、布满铜绿的铃铛,只有婴儿拳头大小。他用力摇晃了一下,没有发出声音,但盲丐追击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,空洞的眼窝瞬间转向了他!
它在男人身上感受到了更首接的威胁?或者更强烈的“吸引力”?
凌默来不及多想,趁着这短暂的间隙,拼命向人更多的地方挤去。他的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求生的本能。口袋里的哑巴纸微微发烫,仿佛在催促他做些什么。
他能感觉到那双空洞的眼窝的“视线”如同冰冷的蛛丝,再次缠绕到他背上。风衣男人暂时引开了它,但显然无法持久!
怎么办?再用一次哑巴纸?代价是什么?彻底的失聪?还是更糟?
就在他惊慌失措之际,一个身影突然从侧面冲过来,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!
凌默吓得几乎跳起来,定睛一看,竟然是那个市三院的护士!她脸色苍白,呼吸急促,那双清澈的杏眼里充满了极度的恐惧,却还有一种异常的决绝。
“跟我来!快!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,手指冰凉却异常用力。
凌默愣住了。她怎么会在这里?她为什么要帮自己?
没有时间犹豫!身后那冰冷的压迫感再次逼近!风衣男人那边的铃铛似乎失去了效果,盲丐再次将主要目标锁定回了凌默!
护士不再多言,用力拉着他,钻进了旁边一个供游客休息的仿古亭子后面,那里有一条通往公园管理处后方的小径,相对僻静。
“这边!这边人少!”她急促地说道,拉着他快步奔跑。
凌默被动地跟着她,心脏狂跳。这条小径确实人迹罕至,两旁是茂密的冬青丛,遮蔽了大部分视线。这到底是生路,还是…
突然,护士猛地停下脚步,将他推向一扇不起眼的铁门:“进去!这是园工具存放处,平时没人!”
她快速掏出一把钥匙——凌默注意到那钥匙串上还挂着一个医院用的消毒牌——打开了门锁。
就在她拉开门,要将凌默推入的瞬间——
“叮铃铃——!”
刺耳的铃声几乎就在他们耳边炸响!
盲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小径尽头,正以一种非人的速度飘忽而来!它脸上的笑容扩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,几乎咧到耳根,露出黑洞洞的口腔。
护士吓得尖叫一声,手一软,钥匙掉在地上。
完了!无处可逃了!
凌默感到那冰冷的“视线”牢牢锁定了自己,死亡的寒意瞬间浸透西肢百骸。绝望之中,他几乎是本能地掏出了那张哑巴纸!
这一次,他甚至没有在心中呐喊。所有的意志、所有的恐惧、所有的求生欲,都化作一股纯粹的意念,灌注到那张变得滚烫的纸上!
“静!”
“止!”
“默!”
无声的咆哮在他灵魂深处震荡。
哑巴纸上的墨黑字符骤然亮起,那血色仿佛活了过来,剧烈燃烧!一股比前两次更加强大、更加凝练的无形波动轰然扩散!
冲来的盲丐身形猛地一滞!
它周围的光线仿佛发生了扭曲,它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、卡顿,如同网络延迟的视频画面。那狰狞的笑容凝固在脸上,空洞的眼窝失去了焦距。就连那急促的铃声也仿佛被拉长了音调,变得怪异而低沉。
有效!但凌默能感觉到,这次的效果比上次在仓库里还要勉强!哑巴纸上的血色正在飞速消退,墨色重新占据主导,并且变得更加深沉!
而他付出的代价也瞬间显现——不仅仅是听觉再次急剧衰减,世界的声音迅速离他远去,更有一股冰冷的麻木感从握住纸张的右手开始,迅速向手臂蔓延!仿佛这只手正在逐渐失去知觉,不再是他的身体的一部分!
“走…走啊!”凌默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声音,推了一把吓呆了的护士,自己却因右臂的突然无力而踉跄了一下。
护士猛地回过神,惊恐地看了一眼几乎被“定格”的盲丐,又看了一眼凌默苍白如纸、冷汗淋漓的脸和那只微微颤抖、色泽似乎都有些黯淡的右手。
她眼中闪过极度的震惊和某种恍然大悟的恐惧,但求生本能让她做出了反应。她不再去捡钥匙,而是猛地拉开那扇并未锁死的工具房门,将凌默狠狠推了进去,自己也跟着跌入黑暗。
“砰!”门被她从里面用力关上。
门外,那被延缓的、扭曲的铃声和恐怖的压迫感,正在迅速恢复正常的节奏和强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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