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具房内一片漆黑，只有门缝底下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、泥土和机油混合的气味。凌默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，剧烈地喘息着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。
他的右臂——从手掌到肘关节——仿佛浸泡在冰水里，冰冷而麻木，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。他尝试活动手指，却只能感受到一种遥远而滞涩的阻力，仿佛在操控别人的肢体。这种失控感比疼痛更令人恐惧。
哑巴纸无力地躺在他微微颤抖的左掌心，上面的字符几乎完全被浓墨覆盖，只有最中心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、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血色光点。
代价…这一次是触觉？他的右手…
门外，那被延缓的铃声和脚步声己经恢复了正常的节奏和强度。盲丐似乎在小径上徘徊，铃铛声时远时近，带着一种被愚弄后的狂躁和不甘。沉重的刮擦声在门板上响起，一次，两次…但它似乎无法突破这扇看似普通的门，或许是门上的金属材质，或许是工具房内堆积的某种东西形成了干扰。
暂时…安全了？
凌默艰难地抬起头，在黑暗中勉强辨认出护士的轮廓。她蜷缩在离他不远的一堆麻袋旁，双手紧紧捂着嘴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，压抑的抽泣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门外的声响似乎渐渐远去，最终消失了。死寂重新降临，只剩下两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。
“它…它走了吗？”护士的声音带着哭腔，颤抖得几乎不成调。
凌默没有回答。他的听觉再次退化到极其微弱的状态，只能模糊听到她的声音，像隔着厚厚的墙壁。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失去知觉的右臂上，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了他。
他尝试用左手去捏右臂，却感觉像是在捏一块冰冷的橡胶。
“你的手…”护士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，她的声音里除了恐惧，多了一丝惊疑和职业性的关注。她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点亮了屏幕。
微弱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，也照亮了凌默垂落在地上的右臂。
两人的瞳孔同时收缩。
凌默的右手掌，连同半截小臂，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灰白色，毫无血色，甚至隐隐透出一种青黑的脉络。仿佛血液己经完全停止了流动，组织正在坏死。
“天哪…”护士倒吸一口凉气，脸上的恐惧暂时被震惊和职业本能取代。她几乎是爬着过来，冰凉的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小心地触碰他的手腕。
“没有脉搏…”她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，“这…这怎么可能？像是…像是严重的缺血坏死…但怎么可能这么快？！”
凌默的心沉到了谷底。果然…代价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。这次不是暂时的感官剥夺，而是首接的身体损伤！
就在这时，护士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。她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，但看着凌默那迅速恶化的手臂，一种更深层的、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人间烛影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或许是医护人员的本能压倒了恐惧。
“我不能…不能看着它就这样…”她喃喃自语，仿佛在给自己打气。她猛地低下头，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小巧的挎包里疯狂翻找。
凌默模糊地看到，她从包里掏出的不是手机，不是纸巾，而是一个用旧棉布小心翼翼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。
她颤抖着手揭开 layers of 棉布——
露出的，竟是一根造型奇特的、泛着幽冷青铜光泽的…长针？
那针比中医用的针灸针粗长许多，更像是一根织毛衣的针，但通体由某种暗青色的金属打造，针身上布满了无法辨认的、仿佛天然形成的细微纹路。针尖在手机光线下闪烁着一点诡异的寒芒。
更令人心悸的是，这针似乎…是活的？凌默仿佛能听到一声极其微弱、来自极其遥远地方的心跳声，而那根针，正随着那心跳的节奏，同步地散发着极其微弱的脉动青光。
护士握住那根青铜血管针的瞬间，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，仿佛被抽走了大量精力，但她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决绝。
“可能会有点…不，可能会非常疼。”她看着凌默，声音依旧颤抖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但必须阻止它蔓延！相信我！”
不等凌默回应——事实上他也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——她己经咬紧下唇，左手死死按住凌默冰冷僵硬的右小臂，右手捏着那根诡异的青铜血管针，对准他手腕脉搏的位置，猛地刺了下去！
没有想象中的剧痛。
只有一种极其古怪的、深入骨髓的…汲取感。
仿佛那根针不是一个实物，而是一个通道，正在疯狂抽取他体内某种本质的东西——不仅仅是血液，更像是…生命力？
凌默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虚弱感袭来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。他眼前发黑，几乎要昏厥过去。
而与此同时，那根刺入他皮肤的青铜血管针，原本暗青色的针体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鲜红，仿佛有真正的血液在其中流动、充盈！
护士的情况同样糟糕，她握住针的手剧烈颤抖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，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，仿佛她才是被抽取生命力的那个人。
但奇迹般地，随着针体变红，凌默右臂上那可怕的青黑色坏死迹象，蔓延的速度明显减缓了，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…消退？苍白冰冷的皮肤下，似乎有一丝微弱的血色正在艰难地重新渗透出来。
那根针，正在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，缝合他的创伤，维系他的生机？
然而，就在这诡异治疗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——
“咚！”
一声沉重的、仿佛巨物落地的声响，猛地从工具房的屋顶传来！
积年的灰尘和碎屑簌簌落下。
屋顶的铁皮，被什么东西，砸得凹陷下来一大块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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