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磐的目光像探针一样钉在凌默脸上，那句“是不是还有什么事，你没告诉我”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，带着不容回避的质询。
凌默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。他下意识地避开罗磐的视线，脑中飞快闪过地下管道中那首接映入意识的诡异“景象”，以及脑海中响起的冰冷低语。这些经历过于离奇和主观，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描述，更何况…他隐隐觉得，说出这些只会让罗磐对他的“异常”更加警惕。
“没有。”凌默强迫自己抬起头，迎上罗磐审视的目光，声音尽量保持平稳，“当时情况混乱，我能感知到的都很模糊，己经都告诉你了。”
罗磐的眉头紧紧锁起，雾蒙蒙的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一条缝，显然并不完全相信。但他没有继续逼问，只是深深地看了凌默一眼，那眼神仿佛在说“你最好没有”。
“先回临时安置点。”他最终转过身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，“没有我的允许，不得离开。我会增加监控频率。”
再次回到那间压抑的安全屋，气氛己然不同。之前是同病相怜的短暂同盟，现在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与猜疑。陈姝担忧地看着两人之间冰冷的气场，欲言又止。
罗磐简单检查了一下屋内的监控设备，留下一些基础的生活物资和一本薄薄的、纸张泛黄的《异常能量基础感应与屏蔽手册（入门篇）》，便匆匆离开，似乎还有别的紧急事务要处理。
门再次被锁死。
凌默拿起那本手册，翻开一看，里面全是些晦涩难懂的术语和抽象的能量运行图，对他而言如同天书。他烦躁地将手册扔到一边，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台可以访问内部网络的终端设备上。
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。
纸衙门…他们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？那个青铜烛台（丙-柒九）到底是什么来历？“觅声者”又是什么？还有罗磐和李主任争论时提到的“记录”…是否都记录在那些浩如烟海的档案里？
他是档案管理员。查找、整理、分析信息，这是他最熟悉也最自信的领域。或许…这是他唯一能主动做点什么的方式。
他坐到终端前，启动了设备。界面简洁到近乎简陋，只有一个搜索栏和几个基础功能按钮。他尝试输入“丙-柒九”和“青铜烛台”。
【权限不足。该资料需要三级及以上权限访问。】
他又尝试输入“觅声者”和“摇铃的”。
【查询到十七份相关档案。其中十五份权限不足，两份可预览摘要。】
可预览的两份都是近期的低级事件报告，描述模糊，只提到数起地铁隧道内的异常声响报告和人员失踪，结论多是“设备故障”或“心理因素”，与他经历的血腥真相相去甚远。
凌默的心沉了下去。果然，核心信息都被严密封锁了。
他不甘心，凭借着职业本能，开始尝试各种关键词组合、模糊搜索、甚至利用系统记录的一些内部文件编号规律进行推测性搜索。
【“守夜人”…权限不足。】
【“契奴”…权限不足。】
【“陈启”…搜索结果为0。】（连名字都被彻底抹去了吗？）
【“罗磐 事故”…权限不足。】
一次次碰壁。这个内部网络就像一座守备森严的堡垒，而他手里只有一把生锈的钥匙。
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，他无意间点开了一个看似系统日志的文件夹，里面记录着一些物资转运和档案交接的流水记录。其中一条记录吸引了他的注意：
【转运批次：CZ-734。内容：丙级物品（编号丙-柒九至丙-柒拾壹）及相关附属档案。起始地：第七储藏室。目的地：西山口站临时中转库。状态：**转运中断。物品丙-柒九疑似激活。后续处理：待议。记录人：XXX（权限代码模糊）】
西山口站临时中转库！就是他遭遇一切的那个废弃档案室！
这条记录证实了烛台确实是被转运到那里的，而且转运途中就出了意外！但“后续处理：待议”是什么意思？为什么没有回收记录？那些“相关附属档案”又在哪里？
凌默感到自己触摸到了某个巨大秘密的边缘。他试图搜索“CZ-734”批次的其他信息，却再次被权限挡回。
他靠在椅背上，感到一阵疲惫和 frustration。线索就在眼前，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。
就在这时，安全屋的门锁传来轻微的声响。
不是罗磐平时那种利落的解锁声，而是另一种更轻、更快的电子音。
门被推开一条缝，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，又迅速将门关上。
来人不是罗磐，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、戴着厚框眼镜、技术员模样的小伙子。他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设备，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…兴奋？
“凌默？”他压低声音问道，目光快速扫过屋内。
凌默瞬间警惕起来，站起身：“你是谁？”
“别紧张别紧张！”年轻人连忙摆手，露出一个试图表示友好的笑容，但看起来有些局促，“我叫小李，数据分析部的。是…是叶先生让我来的。”
叶先生？凌默立刻想起罗磐和李主任争吵时似乎提到过这个名字，是那个“革新派”的代表？
“叶先生对你很感兴趣。”小李语速很快，眼睛发亮，“特别是你刚才在管网里的表现！首接定位‘善念遗存’！这太不可思议了！这根本不是‘无言契’该有的能力！”
凌默心中警铃大作：“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。”
“嘿，别装了。”小李凑近几步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内部监控数据虽然对大部分人不开放，但总有办法…看到的。叶先生认为你是特殊的，不应该被那些老古董的条条框框埋没。他甚至觉得，‘复苏’或许并非唯一的终点…”
他的话充满了诱惑力，但凌默却感到不安。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叶先生想帮你。”小李晃了晃手中的平板，“比如…帮你绕过一些不必要的权限限制。他对你正在查的东西…也很感兴趣。”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还在屏幕上的搜索记录。
凌默的心脏狂跳起来。诱惑巨大，但风险同样巨大。
“为什么？”他盯着小李，“叶先生为什么要帮我？”
小李推了推厚厚的眼镜，笑容变得有些神秘：
“因为叶先生认为，或许只有像你这样的‘异常’，才能真正理解…‘源初之鬼’的秘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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