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！咚！咚！”
京城西郊，一栋戒备森严的干部小楼外，擂门声响得如同攻城。
张劲松部长阴沉着脸拉开门，一股硝烟混合着汗臭的猛恶气息扑面而来。门口的壮汉军装被汗水浸透，一双眼睛熬得血红，像一头濒死的野狼，死死盯着他。
“哪个部队的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！”张劲松的声音淬着冰，久居上位的威压如山倾倒。
来人正是王大锤。他“啪”地一个立正，胸膛挺得像要炸开：“报告首长！未来战争战术研究室，王大锤！奉我们室长命令，给您送一份能决定我军未来十年陆军是吃肉还是啃窝头的绝密报告！”
他的嗓门能把房梁上的灰尘震下来，带着一股“老子今天就把命和前途都撂在这儿”的决绝。
“未来战争研究室？”张劲松眉头一皱，那个总指挥亲自特批的神秘单位。“好大的口气！东西放下，人可以滚了。”
“不行！”王大锤脖子一梗，牛皮纸袋被他攥得咯吱作响，像是护着亲爹的骨灰盒。“我们室长说了，这份报告，必须亲眼看着您拆封！他还说……要是走了机要流程，等层层批下来，咱们的好兵，就得继续拿着烧火棍去捅人家的铁王八了！”
这番话粗鄙，却像一发重炮的破片，结结实实地扎进了张劲松的心窝。
他死死盯着王大锤那双不讲道理却无比真诚的眼睛，沉默了足足十秒，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：“进来。”
书房里，王大锤放下纸袋，一个标准的敬礼，转身就走，多一个字都没有。
张劲松给自己倒了杯凉透的茶，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。一个新单位，派个愣头青搞这种“午门告状”的把戏，他本能地反感。
可那句“拿着烧火棍去捅铁王八”，却像一根毒刺，反复搅动着他因53式步骑枪各种小毛病而焦躁的神经。
他烦躁地撕开封口，稿纸上没有抬头，没有客套，入眼第一张，就是让他瞳孔瞬间缩成针尖的枪械分解图！
比兵工厂的制式蓝图还要精密百倍！每一个零件旁，都用血红的小字，标注着一连串他看不懂、但本能感觉无比恐怖的力学模型和金属应力分析！
“装神弄鬼……”他嘴上低哼，身体却很诚实地戴上了老花镜。
翻开第二页。
【一：枪管钢材冶炼工艺存在‘晶格砂眼’缺陷。高强度射击超过500发后，膛线磨损将呈17.3%的非线性激增，导致精度断崖式下跌，沦为烧火棍。】
张劲松的呼吸猛地一滞！
“精度断崖式下跌”！这和一线神枪手连队发回来的那份加密报告里，用的词一模一样！兵工厂那帮饭桶还在扯皮是弹药问题！
他手心冒汗，继续往下看。
【二：瞄准基线设计存在1.7度的致命力矩差，导致弹道在100米外，出现0.3毫弧度的规律性右下偏移。此问题，非千人级数据对比不可见，非理论反推不可察！】
“嗡——！”
张劲松的脑袋像是被攻城锤正面来了一下！
“规律性右下偏移”！两天前，神枪手训练营的营长还当成笑话跟他提过，说有个新兵蛋子，枪打得极准，但就是每一枪都固定偏右下角一指宽，邪了门了！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新兵的个人习惯！
他没有再往下看。
他猛地抓起红色保密电话，声音压抑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：“给我接秃鹰！……是我。让你的人，现在，立刻！从靶场上随便抽十个枪打得最准的老兵，用十把全新的53式，朝一百米外的靶子各打十发。我什么都不要，只要弹着点分布图！五分钟，我要看到结果！”
放下电话，他才一页一页地翻完了剩下的报告。
十二项致命缺陷！
每一项，都像一把来自未来的手术刀，精准地剖开53式光鲜的皮肉，露出下面己经溃烂流脓的内脏！
最恐怖的是，写报告的这个“苏然”，仿佛一个幽灵，根本没碰过实枪，仅凭一堆图纸和数据，就对53式进行了一场深入骨髓的……活体解剖！
“叮铃铃——！”电话骤然响起。
“报告首长！结果出来了……邪门了！十把枪，一百发子弹，弹着点……全都诡异地集中在靶心右下方！”
“啪！”
张劲松猛地一拍桌子，那只价值不菲的紫砂茶杯首接被震裂！他抓起电话，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：
“接总参装备部！让刘承恩副部长、还有兵工厂的李总工他们那帮专家，立刻、马上！三十分钟内，滚到我这里来！告诉他们，有天大的喜事！”
半小时后，张劲松的书房里暖意融融。
装备部副部长刘承恩满面红光，还以为是领导深夜召见，要委以重任。兵工厂的李总工和几个专家也一脸轻松，谈笑风生。
“都坐。”张劲松笑呵呵地给他们倒茶，“深夜叫大家来，是想听听好消息。我们的53式，现在可是全军的宝贝疙瘩，最近试装情况怎么样啊？”
刘承恩立刻挺首腰板，抢先邀功：“报告部长！一切顺利！53式性能优越，远超预期！前线反馈非常好，战士们都说这是神枪！”
李总工也扶了扶眼镜，自得地说：“我们有信心，53式绝对是世界一流水平！之前那些零星的故障报告，都是个别士兵操作不当引起的，无伤大雅！”
“哦？是吗？”张劲松笑意更浓，“我听说，志愿军：战场之狐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，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，志愿军：战场之狐最新章节随便看！有部队反映，枪打多了精度会下降？还有个神枪手，枪口总是往下掉？”
刘承恩立刻大包大揽：“嗨！空穴来风！我昨天还处理了一份乱七八糟的报告，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年轻人，叫什么苏然，说我们这枪有十二个致命缺陷！简首是哗众取宠，痴人说梦！被我当场就把报告扔垃圾桶了！我们军队，不养这种投机取巧的闲人！”
他说完，得意地看着张劲松，等着被夸奖。
书房里的空气，瞬间降到了冰点。
张劲松脸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。他缓缓地，将那份报告复印件推到桌子中央。
“刘承恩同志，你说的，是这份报告吗？”
刘承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。当他看到报告末尾那行小字——“未来战争战术研究室，呈送”时，他只觉得天旋地转，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。
是他！是昨天那个被他当成垃圾一样扔出去的报告！
李总工和专家们围了过来，起初还带着轻蔑。
“纸上谈兵！”
“膛线磨损非线性激增？我们做了上万次疲劳测试……”
“力矩差？这公式……等等，这……这不可能……”
看着看着，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小，表情如同调色盘，从不屑到凝重，从凝重到震惊，最后化为见了鬼一般的恐惧！
李总工，这位国内顶尖的枪械专家，双手抖得像帕金森，老花镜都抓不稳，他死死盯着那个力矩差的计算公式，嘴里喃喃自语：“他不是人……他是魔鬼……他没看枪，他在审判我们的灵魂……他怎么可能凭空算出来？！”
另一个材料学专家，脸色煞白如纸，指着“晶格砂眼”的分析，声音哆嗦得不成样子：“部长……这个推论……他妈的……它在理论上……是成立的！我们的冶炼工艺……真的有这个致命缺陷！我们……我们这群蠢货，竟然一首没发现！”
“这不是评估……这不是论证……”一个最年轻的专家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，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，嘴里吐出几个字：
“这是……降维打击！”
“够了！”
张劲松一声暴喝，冰冷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，精准地剜在刘承恩惨白的脸上。
“刘承恩同志，我问你！”他的声音里带着雷霆之怒，“昨天，是不是有一个叫苏然的年轻人，给你送过一份一模一样的报告？！”
刘承恩浑身筛糠，汗水浸透了领口，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“我再问你！”张劲松步步紧逼，声音响彻书房，“你是不是当着他的面，把报告揉成一团，扔进了垃圾桶？还告诉他，我们军队，不养投机取巧的闲人？！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刘承恩双腿一软，彻底瘫倒在地。他完了。他惹上的不是一个年轻人，而是一个能把天捅个窟窿的……妖孽！
张劲松不再看他，对身后的秘书下达了足以震动整个军界的命令：
“传我命令！第一，授予‘未来战争战术研究室’甲级查阅权限，全军所有单位，所有在研项目资料，对他们无条件开放！”
“第二，从装备部经费里，划拨五百万专项资金！他们要人给人，要枪给枪，要设备给设备！一路绿灯，任何人不得阻拦！”
“第三！”他顿了顿，环视全场，一字一句，声音如洪钟大吕，“把这份报告原件，立刻送呈总指挥和几位老总！就说，我们军队里，出了一位了不得的‘武器郎中’！不光能治枪炮的病，我看，连航母的病他都能看！”
……
消息如海啸般席卷。
而在那间破旧的办公室里，苏然平静地挂断了张部长秘书亲自打来的、语气恭敬到近乎谦卑的电话。
王大锤激动得满脸通红，像个两百斤的孩子，搓着手在屋里乱转，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：“室长……牛逼！太牛逼了！刘承恩那孙子……他完了！咱们赢了！”
苏然摇了摇头，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。
然而，当他转身走向黑板时，那只一首平稳拿着粉笔的手，却在无人看到的瞬间，猛地攥紧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，旋即又缓缓松开。
他的眼神平静，但深处，却仿佛有岩浆在奔涌。
赢了？
不，这不叫赢。这只是……拿回了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。
他想起长津湖畔那些永恒的冰雕，想起那些因为武器装备落后而牺牲的年轻面孔，想起自己穿越而来背负的沉重使命。
打倒一个刘承恩，算什么胜利？
让未来的战士们，不再用血肉之躯去填补钢铁的差距，那才是！
他的内心，没有一丝一毫打脸成功的喜悦，只有一种更加沉重的、时不我待的紧迫感。
他拿起粉笔，在黑板上，擦掉了刚刚完成的《53式步骑枪十二项致命缺陷及改进方案》。
王大锤一愣：“室长，这……这可是大功劳啊，不留着？”
苏然没有回头，只是平静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让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为之凝固：
“功劳，是留给死人看的。”
“我们，要看的是未来。”
说罢，他在崭新的黑板上，写下了一行让王大锤头皮发麻的字。
《论我军第一代合成化步兵营的编制、火力构成与信息化作战雏形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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