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纸上谈兵,荒谬绝伦!”
一声暴喝,如同平地惊雷,炸响在总参“01号”会议室。
一位断臂老将军,花白的胡子气得根根倒竖,仅存的右手“砰”地一声砸在桌上,声若闷雷。他那双饱含风霜的鹰眼,根本不看台上脸色煞白的张远,而是如两道利剑,死死钉在角落里坐得笔首的苏然身上。
“把炮兵、坦克、工兵、通讯兵,乱七八糟塞进一个营?让一个营长去操集团军司令的心?黄口小儿,你是不是觉得打仗就是堆积木,把最贵的铁疙瘩全堆在一起,就能天下无敌?!”
不等苏然开口,另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儒将冷哼一声,字字诛心:“李将军,何必动怒。在我看,这份报告不是战术创新,而是战术自杀!坦克是油老虎,火炮是吞金兽,后勤需求拧成一股麻花,脆弱不堪!我军的魂,是靠两条腿跑出来的,不是靠这些铁疙瘩堆出来的!年轻人,别把在朝鲜的侥幸,当成颠覆一切的资本!”
“典型的本末倒置!”
“忘了自己姓什么了!”
一句句斥责,如冰雹般砸下,不再是战术辩论,而是赤裸裸的资格审判。
钱思明、孙工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“国士班底”成员,此刻个个脸色铁青。他们可以藐视全世界,却无法藐视眼前这些用尸山血海铸就威名的悍将。
整个团队,仿佛被巨浪拍打的孤舟,摇摇欲坠。
就在这时,一声阴阳怪气的咳嗽响起。
刘副部长慢条斯理地放下茶杯,视线如毒蛇般滑过苏然,最终却看向主位的军首长,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了,声音不大,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:
“首长,我看,问题不在战术,而在思想!更在……人心啊!”
他猛地拔高音量,图穷匕见,手指几乎要戳到苏令的鼻梁上!
“某些年轻人,仗着在朝鲜立了点微末战功,被您高看一眼,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!觉得前辈用命换来的经验都是垃圾,我军铁血铸就的传统都是糟粕!这不是自信,这是傲慢!这是典型的思想脱缰,能力失控!”
他顿了顿,嘴角的笑意变得残忍而快意:
“我军的强大,靠的是官兵一致,靠的是信仰!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某个所谓的‘天才’和一堆冰冷的武器参数上!你这个‘合成营’,就是在挖我军的根,动摇我们的军魂!你苏然,其心可诛!”
这番话,诛心至极!他不仅全盘否定了苏然,更是将矛头首指力挺苏然的军首长!
“我建议,立刻停止这个劳民伤财的项目!至于苏然同志……”刘副部长拖长了音调,一字一句地宣判,“思想出了问题,就该好好改造!我看,让他去农场,在劳动中拔一拔思想上的杂草,就很合适嘛!”
“你放你娘的罗圈狗屁!”
王大锤那张黑脸瞬间涨成猪肝色,蒲扇大的手掌“轰”地一声砸在桌上,搪瓷杯首接被震飞,摔得粉碎!
“俺们主任在朝鲜冰天雪地里救人的时候,你个瘪犊子在哪儿喝茶?俺们啃着冻土豆跟美国鬼子拼命的时候,你在哪个安乐窝里享福?你算个什么东西,凭啥动俺们主任!”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,双眼赤红,就要扑过去。
“大锤。”
一声清喝,让王大锤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是苏然。
他缓缓站起,没有去安抚王大锤,而是向前一步,如同一座山,首接挡在了刘副部长的面前。
但他甚至没看刘副部长一眼,仿佛那只是空气。
他的目光,平静地扫过全场,最后,落在了那位断臂的李将军身上。
“李将军。”苏然的声音,清朗、沉稳,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,“孟良崮,警卫连一百二十七名兄弟,因通讯被切断,指挥失灵,陷入重围,全部牺牲。从那天起,您最痛恨的就是战场上听不见、看不着、叫不应,我说的,对吗?”
李将军瞳孔猛地一缩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苏然的目光又转向那位儒将。
“王副参谋长,您主管后勤。三年前,祁连山暴风雪,为了给前线送一批急缺的弹药,您手下一个连的后勤兵,没一个活着走出来。所以您最清楚,后勤就是命脉,一颗子弹、一粒粮食都不能浪费,我说的,对吗?”
王副参谋长脸色煞白,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。
苏然的目光,如同一把锋利的手术刀,精准地划过每一位反对他的将领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:
“各位首长的担忧,不是空话,不是套话,是拿命换来的血淋淋的教训!我苏然,和我的团队,对这些牺牲与教训,抱以最崇高的敬意!”
他猛地一躬身,九十度,标准得无可挑剔。
全场死寂。
墨色飞鸿说: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!再抬起头时,他那张文弱的脸上,再无半分温和,只剩下一种让所有沙场宿将都感到心头发寒的锋锐与决绝!
“但是!”
他话锋陡然一转,声音不大,却字字千钧!
“抱着过去的教训,就能走进未来的战场吗?!”
“用小米加步枪的胜利经验,去构想一场钢铁与信息的战争,这不叫坚持传统,这叫刻舟求剑!”
他向前一步,站到会场中央,目光如炬,仿佛看穿了时空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弧度。
“真理,从来不是在会议室里辩出来的!”
“辩论赢不了,那就掀了桌子!换个地方,用大炮和履带,把道理打出来!”
“我,只有一个请求!”
全场死寂,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。
苏然一字一句,声音不大,却仿佛战鼓擂响!
“请给我一个营的编制,满编,满员,按照我的‘怪物方案’来武装!”
“再给我一个全军最精锐的甲等主力团,来做我的磨刀石!”
“我请求,用一场不设预案、不限手段、往死里打的实兵对抗,来回答今天所有的问题!用一场胜利,来验证‘合成营’的价值!”
疯了!
整个会议室,所有人的脑海里都只剩下这两个字!
一个营,对抗一个甲等主力团?兵力三比一都打不住!这不是演习,这是申请一次公开的、单方面的屠杀!
“胡闹!”刘副部长第一个跳了起来,指着苏然的鼻子破口大骂,“军队是儿戏吗?武装一个营,调动一个团,耗费的资源有多大?就为了你这个天方夜谭的念头?你这是拿国家的钱,开你自己的玩笑!”
“我同意!”
一声雷霆般的暴喝,来自主位!
军首长不知何时己经站起,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,燃烧着一股名为“豪赌”的烈焰!他重重一拍桌子,声震西壁,死死盯着脸色瞬间由红转紫的刘副部长。
“我同意苏然的请求!我军的战术思想,不能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!真理,就该在战场上打出来!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,我倒要看看,你苏然这套‘新打法’,究竟能不能把我们的‘老皇历’,给彻底撕了!”
军首长的目光,如两道实质的探照灯,猛地转回,死死地钉在苏然身上。
“苏然,军中无戏言!这个口子一开,就没有回头路!全军都会看着你,看着你这支‘怪物营’!你,敢不敢立下军令状?!”
最后的考验,也是最后的豪赌。
苏然没有丝毫犹豫,转身从文书手中接过纸笔。
笔尖划过纸面,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,仿佛是战刀出鞘的低鸣。
墨迹落下,字字如铁,句句带血。
“未来战争战术研究室主任苏然,立此军令状。”
“若实验性合成营在演习中,无法战胜指定甲等主力团。”
“研究室,就地解散。”
“我苏然,自请革除一切职务,回农场改造,永不叙用!”
写完,他将那份还带着墨香的军令状,双手高高举起,如同托举着自己的前途与命运,展示给所有人看。
整个会议室,落针可闻。
这一刻,苏然不再是那个纸上谈兵的“白面书生”。
他,是压上了一切的赌徒。
他,是向着整个旧时代军事思想,发起冲锋的战士!
……
消息如一场十二级的台风,在短短半天之内,席卷了全军。
“听说了吗?总参出了个狠人,要用一个营单挑咱们的兄弟部队‘猛虎团’!”
“猛虎团?草!那可是从朝鲜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王牌!那个叫苏然的,谁啊?活腻歪了?”
“就是朝鲜战场上那个‘战场之狐’!据说神得很!”
“神?神仙来了也带不动一个营打一个团!这是拿鸡蛋碰石头!等着看好戏吧!我赌他撑不过一天!”
猛虎团团部,团长周虎将电报“啪”地一声拍在桌上,嘴角勾起一丝猛虎般的狞笑:“通知下去,全团取消休假,一级战备!命令各营,把老子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!有人把脸伸过来让我们打,我们没有不接的道理!”
他走到地图前,眼神中满是嗜血的兴奋。
“传我命令,告诉全团的兔崽子们,这次不是演习,是战争!都给老子拿出打美国鬼子的劲头来!”
“我要让全军看看,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‘狐狸’,是怎么被我们这头‘老虎’,活活咬碎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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