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城区的窄巷里，灰黑色的砖墙爬满青苔，下午西点的阳光被两侧的高楼挡得只剩零星光斑。唐念柠靠在一辆伪装成快递车的警车副驾上，手里捏着嫌疑人的侧写画像，指尖都快将纸捏出褶皱。
“唐队，都蹲俩小时了，连个可疑人影都没有。” 驾驶座上的赵磊打了个哈欠，眼睛盯着巷口的修车铺 —— 根据纤维里的机油成分和左腿旧伤特征，技术科推测嫌疑人可能是附近的汽修工，“会不会是我们的线索错了？这老城区这么多巷子，说不定早跑别的地方了。”
二组的五名队员分散在巷口的不同位置，有的扮成买烟的路人，有的靠在电线杆上假装刷手机，每个人的眼神都警惕地扫过往来行人。自从昨晚收到技术科的纤维详细报告，杨建明就拍板锁定了这片老城区 —— 这里不仅汽修铺密集，而且巷子纵横交错，符合嫌疑人 “熟悉地形、便于逃跑” 的特征。
唐念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，看向巷尾那片堆放着废品的空地：“再等等，杨队说这片是嫌疑人最可能出没的区域，他前三次作案后都往老城区方向消失，不可能毫无踪迹。” 话虽这么说，她心里也有些打鼓 —— 从早上十点到现在，排查了附近三家汽修铺，都没找到符合 “左腿旧伤 + 戴深蓝色劳保手套” 的人。
就在这时，手机 “叮” 地响了一声，是严知予发来的短信：“老城区蹲守的话，注意巷尾那处废弃下水道口，前三次作案后，嫌疑人都是从那里钻进去逃跑的，现在派人守住，应该能等得到。”
唐念柠盯着短信内容，眉头瞬间拧紧。她抬头看向巷尾的废品堆 —— 那里确实藏着一个被破旧木板盖住的下水道口，边缘满是油污，平时根本没人会注意。
“严知予怎么会知道这个？” 她下意识地摸出手机，想回拨过去质问，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停住了。想起前两次他精准说出 “深蓝色纤维” 和 “左腿旧伤”，她咬了咬牙，最终还是对后座的队员喊：“小王，你去巷尾废品堆那边盯着，重点看那个盖着木板的下水道口，有动静立刻汇报！”
“唐队，那地方那么脏，能藏人吗？” 小王愣了一下，还是推门下车，猫着腰朝巷尾摸去。
赵磊凑过来好奇地问：“唐队，谁给你发的消息啊？这么笃定？”
“别多问，守好自己的位置。” 唐念柠没提严知予，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巷口的修车铺，心里却七上八下 —— 如果这次再不准，她绝对要好好问问严知予到底在搞什么鬼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巷子里的风渐渐凉了起来，赵磊己经第三次抱怨 “腿都麻了”，小王那边也没传来任何动静。唐念柠看了眼手表，离天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，要是再没收获，今晚恐怕又要白跑一趟。
就在她准备拿起对讲机通知杨建明调整部署时，巷尾突然传来小王压低的声音：“唐队！下水道口的木板动了！”
唐念柠立刻推开车门，猫着腰朝巷尾冲去。赵磊和其他队员也迅速跟上，几人分散在废品堆周围，形成半包围之势。
“吱呀 ——” 破旧的木板被从里面掀开，一只沾着黑泥的手先伸了出来，紧接着，一个戴着鸭舌帽、穿着深蓝色劳保服的男人钻了出来，左腿落地时明显顿了一下 —— 正是侧写里的 “左腿旧伤” 特征！
男人刚首起身，就瞥见了不远处的唐念柠，脸色瞬间大变，转身就想往另一条窄巷跑。
“不许动！警察！” 唐念柠厉声喝止，快步冲上去。男人见状，从腰间摸出一把扳手朝她挥来，唐念柠侧身避开，反手抓住他的手腕，膝盖一顶他的后腰，“咔嚓” 一声将人按在了墙上。
赵磊等人立刻围上来，反手给男人戴上手铐。摘下他的鸭舌帽，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，正是附近 “老李汽修铺” 的学徒张远 —— 上午排查时，他借口 “去买零件” 躲开了，没想到真的是嫌疑人。
“唐队，真让你说中了！这小子果然从下水道跑！” 赵磊兴奋地拍了拍张远的肩膀，又忍不住好奇，“你到底怎么知道他藏在这儿的？”
唐念柠没回答，目光落在那个漆黑的下水道口上 —— 严知予的短信还躺在手机里，字里行间的笃定此刻想来，竟让她有些莫名的安心。
她走到一旁，拨通了严知予的电话，听筒里传来他温和的声音，背景似乎还有旧书店翻书的沙沙声：“怎么样？人抓到了吗？”
“抓到了。” 唐念柠的语气比平时缓和了不少，甚至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，“这次…… 算你有点用。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从下水道跑？别告诉我又是‘猜’的。”
“前三次劫案后，警方通报里提到嫌疑人‘消失在老城区巷尾’，我查了那片的旧地图，发现只有那个下水道能连通三条巷子，再结合他左腿不方便，肯定会选这种隐蔽又不用绕路的逃跑路线。” 严知予轻描淡写地解释，刻意隐去了系统 “轨迹还原” 的部分 —— 他昨晚用系统回溯了前三次的逃跑画面，清晰看到嫌疑人每次都钻进这个下水道。
唐念柠沉默了几秒，心里清楚这绝非 “查地图” 那么简单 —— 那片的旧地图连支队档案室都不全，他一个开旧书店的，怎么可能轻易找到？但话到嘴边，却变成了带着点别扭的警告：“不管你怎么知道的，这次就算了。以后不许再查案件信息，更别掺和办案，免得添乱。”
听筒里传来严知予低低的笑声：“知道了，唐警官。晚上要不要吃红烧鱼？我刚从菜市场买了条新鲜的。”
被他突然转换的话题噎了一下，唐念柠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，又立刻板起脸：“再说吧，我们还要带嫌疑人回支队审讯。” 说完，不等严知予回应，就匆匆挂了电话。
转身时，正好对上赵磊促狭的眼神：“唐队，跟严哥打电话呢？听你语气都软了不少，是不是终于承认严哥比你厉害了？”
“少贫嘴！” 唐念柠拍了他一下，却没真生气，“把人带回去，赶紧审出同伙和赃款下落，别让杨队又催！”
警车的引擎声打破了老城区的宁静，张远被押在后座，脑袋耷拉着。唐念柠坐在副驾上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砖墙，忍不住摸出手机，点开和严知予的聊天界面 —— 上次他发来的步态分析报告还在相册里，这次的短信她没删，反而存成了星标消息。
她嘴上说着不让他掺和，可心里却清楚，这次能顺利抓到人，严知予功不可没。只是那个藏在他平静外表下的 “敏锐”，到底是以前的法医功底，还是另有原因？这个疑问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在她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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