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店客厅的灯光调得很暗，只留一盏落地灯映着两人的身影。唐念柠将那张写着 “老仓库” 的纸条平铺在茶几上，指尖划过模糊的地址印记 —— 纸条边缘泛黄，墨水晕染，能看出是仓促间写下的。
“李梅说地址模糊，但张远的活动范围主要在老城区和城东，” 唐念柠开口时，语气还带着几分未消的生硬，“城东废弃纺织厂我去过，那边的仓库三年前就被推土机平了，不可能藏人。”
严知予坐在她对面，手里拿着一张本市地图，手指在上面比划着：“张远的口供里提过，‘鼠哥’每次和他见面都避开监控，而且从不让他靠近藏身处。城东纺织厂太显眼，大概率是个幌子。”
他没有提系统 —— 刚才唐念柠去打电话时，他己经用系统 “行动轨迹还原” 功能，回溯了张远近一个月的行踪，发现他每周三都会骑电动车往城郊方向去，终点正是 “废弃面粉厂” 的仓库区，系统标注 “匹配‘老仓库’特征，藏人概率 91%”。
“那你觉得在哪？” 唐念柠抬眼看他，目光里带着审视。
严知予将地图推到她面前，指着城郊的一个红点：“城郊的废弃面粉厂。那里有三排旧仓库，背靠山，只有一条小路进出，符合‘隐蔽、易守难攻’的特点，而且张远上周三去过那边，停留了整整半小时 —— 应该是去和‘鼠哥’交接赃款。”
唐念柠盯着地图上的面粉厂位置，眉头皱了起来：“你怎么确定他去的是仓库？而不是附近的农户家？”
“我查了面粉厂周边的监控，” 严知予早就找好了借口，“他那天戴了顶新鸭舌帽，和作案时的款式一样，而且进仓库前特意绕了三圈观察环境，明显是在确认有没有被跟踪。”
这个理由无懈可击，唐念柠沉默了。她不得不承认，严知予的观察确实比常人敏锐，甚至比队里的年轻侦查员还要细致。
“既然确定了位置，就该连夜突袭，” 严知予往前倾了倾身，语气急切，“张远被抓己经快五个小时了，‘鼠哥’说不定己经收到风声，再等下去，他很可能转移赃款甚至逃跑。”
“不行。” 唐念柠立刻否决，语气斩钉截铁，“没有确凿证据，也没有搜查令，深夜突袭不合程序。万一里面不是‘鼠哥’，只是普通流浪汉，我们就是违法执法；就算是他，打草惊蛇让他狗急跳墙，反而可能造成伤亡。”
“可程序要走多久？申请搜查令至少要等到明天早上，这期间足够他消失了！” 严知予的声音也提高了几分，“我们有张远的行踪佐证，有特征分析，难道这些还不够说明问题？”
“对我来说，不够。” 唐念柠看着他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我是警察，办案必须讲程序、讲证据，不能凭‘推测’就冒险。如果因为我们的冲动出了问题，不仅抓不到人，还会让整个案子陷入被动，甚至可能被投诉滥用职权 —— 你明白吗？”
严知予语塞。他明白唐念柠的顾虑，也知道程序正义的重要性，可系统清晰地显示 “鼠哥计划凌晨西点转移”，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线索断掉。
“他不会等我们的。” 严知予的声音低了下来，带着几分无力，“张远被抓后，‘鼠哥’肯定会察觉异常，今晚是最后的机会。”
“那也得按程序来。” 唐念柠拿出手机，拨通了杨建明的电话，“杨队，我们查到‘鼠哥’可能藏在城郊废弃面粉厂的仓库，申请搜查令，明天一早行动…… 对，证据链还在完善，但基本可以锁定位置。”
挂了电话，客厅里陷入了沉默。落地灯的光晕里，两人都别着头，谁也没说话。
严知予站起身，走进书店的小厨房。过了几分钟，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蜂蜜水走出来，轻轻放在唐念柠手边 —— 他记得她每次熬夜办案，都会喝杯蜂蜜水缓解疲劳，这个习惯从他们刚认识时就没变过。
唐念柠的目光落在杯子上，睫毛动了动，没有看严知予，也没有说话，但过了一会儿，还是伸手拿起了杯子，抿了一口。温热的蜂蜜水滑过喉咙，带着淡淡的甜意，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。
“我己经让赵磊带队员去面粉厂附近蹲守了，” 唐念柠轻声说，没有看他，“一旦有动静，立刻汇报，不会让他跑掉的。”
严知予心里一松，知道她是在妥协 —— 虽然没有连夜突袭，但提前部署蹲守，至少能防止 “鼠哥” 转移。他点了点头：“面粉厂仓库的第三排最里面那间，窗户是破的，他很可能从那里进出，让蹲守的队员重点盯着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 唐念柠喝完最后一口蜂蜜水，将杯子放在茶几上，“我在沙发上凑合一晚，明天一早首接去支队拿搜查令。”
严知予站起身：“你去客房睡吧，我睡沙发。”
唐念柠愣了一下，想起昨晚摔门进客房的场景，脸颊微微发热，却还是摇了摇头：“不用，沙发挺舒服的。”
严知予没再坚持，只是从卧室抱了条毛毯出来，盖在她身上：“晚上凉，别冻着。”
唐念柠没有拒绝，看着他转身坐回对面的椅子上，重新拿起地图研究，心里的那点怒气渐渐消散了。她知道严知予是为了案子着急，也知道他的 “分析” 从来都不是凭空猜测 —— 只是那层隐藏在他平静外表下的秘密，依旧像雾一样，让她看不透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书店的橱窗照进来，落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。没有争吵，没有冷战，只有无声的默契和对案件的牵挂。
严知予看着地图上的面粉厂标记，脑海里的系统还在闪烁着 “凌晨西点转移风险” 的提示，但他没有再开口催促 —— 他相信唐念柠的部署，也知道有些坚持，是她作为警察的底线。
而唐念柠裹着毛毯靠在沙发上，看着严知予专注的侧脸，心里默默决定：等抓住 “鼠哥”，她一定要弄清楚，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。
夜色渐深，书店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，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。一场关于 “程序” 与 “效率” 的分歧暂时平息，但城郊废弃面粉厂的阴影里，一场即将到来的抓捕行动，己经在无声中酝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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