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，灌入口鼻，带来窒息般的刺痛。林薇薇被沈戾几乎是拖拽着，在坑洼不平、黑暗隆咚的荒野中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。
脚踝的旧伤每一次落地都传来钻心的疼痛，肺部火辣辣地疼，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。但她不敢停下，甚至不敢喊疼，身后远处隐约传来的追喊声和零星的枪响如同催命符，紧紧追赶着他们。
沈戾的状况显然更糟。
他抓着她胳膊的手力道大得惊人，仿佛铁钳，但那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，以及他越来越沉重急促的喘息，都昭示着他正在迅速流失体力。浓重的血腥味不断从他左臂方向弥漫开来，随着奔跑的动作，甚至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林薇薇的脸上。
是血。他流了很多血。
“这边！”沈戾的声音沙哑撕裂，带着一种濒临极限的紧绷。他猛地改变方向，拉着她冲进一片更加茂密、几乎及腰的枯草丛中。
枯草叶片锋利，刮擦着的皮肤，留下细密的刺痛。视线被完全阻挡，只能凭借感觉跟着沈戾拼命向前。
身后的追喊声似乎被茂密的草丛阻挡和干扰，变得有些分散和模糊，但并未消失。那些人显然熟悉地形，或者拥有某种追踪的方法。
又不知跑了多久，沈戾的脚步猛地一个踉跄，差点带着林薇薇一起摔倒！他闷哼一声，强行稳住身体，但呼吸己经紊乱得不成样子，脸色在稀薄的月光下白得吓人。
“沈戾！”林薇薇下意识地惊呼一声，反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。触手之处，他左侧肩膀和手臂一片湿黏温热，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。
“闭嘴……继续走……”沈戾咬着牙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，试图推开她，自己站稳，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。
他失血过多了！
林薇薇的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攥紧。如果他倒下了，她一个人绝对活不过今晚！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。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，猛地架住沈戾沉重的身体，将他的一条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，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支撑起他部分重量。
“往哪走？”她急促地问，声音因为恐惧和用力而颤抖，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决。
沈戾似乎愣了一下，低头看了她一眼。黑暗中，他的眼神复杂难辨，有惊愕，有一丝极快的挣扎，但最终被更强烈的求生欲覆盖。
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臂，指了一个方向，声音虚弱却清晰：“前面……有个废弃的泵站……地下……”
林薇薇不再多问，咬紧牙关，几乎是半拖半扛地架着沈戾，朝着他指的方向艰难移动。沈戾的身体很重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，脚下的杂草和坑洼更是巨大的阻碍。她的脚踝疼得几乎麻木，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，但她死死咬着下唇，强迫自己继续前进。
不能停。停下就是死。
沈戾似乎也保留着最后一丝意识，配合着她的步伐，尽量减轻她的负担。两人以一种极其狼狈又无比紧密的姿态，在黑暗的荒野中踉跄前行。
身后的追喊声似乎被渐渐甩开了一些，但并未完全消失。
终于，在几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，林薇薇看到了沈戾所说的那个泵站。
那只是一个低矮的、几乎被杂草完全淹没的混凝土结构，露出地面的部分只有一个锈蚀严重的铁门，半掩在一个土坡下面，极其隐蔽。
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到铁门前。沈戾用尽最后的力气，推开沉重的铁门，一股浓重的铁锈和泥土的沉闷气息扑面而来。
门后是向下的、狭窄冰冷的金属阶梯，深处一片漆黑，看不到底。
“下去……”沈戾的声音己经微不可闻。
林薇薇不敢犹豫，架着他，小心翼翼地沿着湿滑锈蚀的阶梯向下挪动。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。
阶梯并不长，大概十几阶后就到了底。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，伸手不见五指，空气潮湿冰冷，但相对密闭，暂时隔绝了外面的危险。
林薇薇摸索着将沈戾小心地放在墙角靠着，自己也脱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，大口大口地喘息，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安全了……暂时。
黑暗中，只能听到两人剧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声。
缓过一口气，林薇薇立刻摸向沈戾的方向。她的手指触碰到他冰冷湿黏的衣袖，心猛地一沉。
“沈戾？沈戾你怎么样？”她焦急地低声呼唤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没有回应。只有他微弱而急促的呼吸声。
他昏过去了！失血过多昏迷了！
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林薇薇！在这个漆黑冰冷、完全陌生的地下空间里，沈戾是她唯一的依靠，而现在，这个依靠倒下了！
怎么办？她该怎么办？
外面可能还有追兵，沈戾危在旦夕，而她手无寸铁，什么都不懂！
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，几乎要将她吞噬。
但很快，她猛地摇了摇头，强行压下内心的恐慌。
不行！不能慌！沈戾倒下了，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！
他说过，要“活着”！
她颤抖着手，摸索着解下沈戾的背包，在里面慌乱地翻找。幸运的是，沈戾的东西总是放置得很有条理。她很快摸到了那个熟悉的医疗包，还有一个小巧的手电筒（之前他大概是为了节省电量一首没使用）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按下手电筒的开关。
一束微弱的光线亮起，瞬间驱散了部分黑暗，也照亮了眼前令人心悸的景象。
沈戾靠在墙角，脸色惨白如纸，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。他左臂的衣袖几乎被鲜血完全浸透，还在不断地向外渗血。伤口似乎是在靠近肩膀的位置，看不清具体情况，但显然非常严重。
林薇薇的手抖得厉害。她从未处理过这么严重的伤势。
但她记得沈戾之前给她处理脚踝时的步骤。
她咬紧牙关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打开医疗包，拿出剪刀，小心翼翼地剪开沈戾左臂的衣袖，露出伤口。
伤口比她想象的更可怕！似乎是被某种利器划开，又像是被近距离的子弹擦伤，皮肉外翻，深可见骨！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涌出！
林薇薇看得头皮发麻，胃里一阵翻腾。她强忍着恶心和恐惧，拿出酒精和纱布。
她知道，必须先止血！
她用颤抖的手，将酒精倒在伤口上。昏迷中的沈戾似乎感受到了剧痛，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，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。
林薇薇吓得手一抖，差点把酒精瓶掉在地上。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她带着哭音喃喃自语，手下却不敢停。她用干净的纱布用力按住伤口，试图压迫止血。
鲜血很快浸透了纱布，温热的触感让她浑身发冷。
她换了一块又一块纱布，拼命地按压着。不知道过了多久，血流的速度似乎终于减缓了一些。
她稍微松了口气，但不敢大意。拿出更多的纱布和绷带，模仿着沈戾之前的样子，笨拙却又极其认真地将他的伤口层层包裹起来，打上结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己经浑身冷汗，几乎虚脱。
她用手电光照了照沈戾的脸，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，呼吸微弱，但似乎比刚才平稳了一些。
暂时……止住血了。
林薇薇瘫坐在地上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，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。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微微晃动，映照出这个狭小潮湿的空间。这里似乎存放着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和工具，布满了蜘蛛网和厚厚的灰尘。
外面己经完全听不到任何追兵的声音了，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下来。
只有她和身边昏迷不醒、生死未卜的沈戾。
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恐惧感紧紧包裹了她。
但她看着沈戾即使昏迷中也依旧紧蹙的眉头，看着他被自己笨拙包扎好的伤口，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再次涌动。
她救了他。
虽然笨拙，虽然害怕，但她没有丢下他，她做到了他要求的“别拖后腿”，甚至在关键时刻，成了他的支撑。
这个认知，给她冰冷绝望的内心注入了一丝微弱的、却真实存在的力量。
系统崩溃了，任务消失了，前路未知，强敌环伺，唯一的同伴重伤昏迷……
局势坏得不能再坏。
但奇怪的是，林薇薇却感觉自己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……清醒和坚定。
她不知道沈戾能不能挺过去，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。
但她知道，此刻，她必须活下去。
为了自己，也为了这个……她刚刚亲手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、心思莫测的男人。
她关掉了手电筒，节省电量。
黑暗中，她伸出手，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沈戾的鼻息。
感受到那微弱却持续的热气，她稍微安心了一点。
然后，她抱紧膝盖，蜷缩在他身边，睁大眼睛，警惕地听着黑暗中任何细微的动静，等待着黎明的到来，或者……下一次危机的降临。
亡命之夜，尚未结束。
作者“莫寒臣”推荐阅读《穿成末日大佬的早死白月光》使用“人人书库”APP，访问www.renrenshuku.com下载安装。(http://www.220book.com/book/7CFL/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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