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理厂的小办公室内，时间仿佛凝固了。
沈戾靠墙坐着，闭目眼神，呼吸平稳，像是睡着了。但林薇薇知道，他绝对清醒着。一种无形的、冰冷的警觉感始终笼罩着这个狭小的空间，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他瞬间的致命反击。
林薇薇僵立在原地，背靠着冰冷的铁桌，一动不敢动。脚踝的疼痛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变得愈发尖锐，但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，甚至不敢稍微变换一下姿势来缓解痛苦。
沈戾的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可怕。
这是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，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，是一种……对她彻头彻尾的漠视，仿佛她只是一件无关紧要、随时可以丢弃的摆设。
这种漠视，比恨意更让她心寒。
她宁愿他像原著里那样，将所有的屈辱和愤怒都记在心里，然后在她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。那样至少说明她在他心里还有分量，哪怕是作为仇敌的分量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仿佛她之前所有的“羞辱”和最后的背叛，都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闹剧，甚至未能在他心中掀起一丝真正的波澜。
除了……他抓住她手腕时那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，以及他看向她时那瞬间冰封的眼神。
那里面绝对是有情绪的，只是被她看不懂的方式封存了起来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。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，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木板的缝隙里渗入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。
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。林薇薇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，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的不明声响，更能听到沈戾那平稳得近乎诡异的呼吸声。
饥饿和口渴也开始袭来，喉咙干得发疼。沈戾的背包就在他脚边，里面肯定有食物和水，但她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就在这时，沈戾忽然动了一下。
林薇薇吓得一个激灵，全身肌肉瞬间绷紧。
他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，依旧没有睁开眼睛，却仿佛洞悉了她所有的恐惧，淡淡地开口，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冰冷：“怕了？”
林薇薇咬紧下唇，不敢回答。
“推我出去的时候，没想到后果？”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，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林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果然……他还是记得的。他只是在等待，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。
“我……”她想解释，想说那是系统逼的，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说出来他会信吗？恐怕只会觉得她疯了吧。
“看来是没想过。”沈戾替她说完了后半句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嘲讽，“还是觉得，无论做什么，我都会容忍？”
林薇薇的脸色在黑暗中变得煞白。她确实是存过一丝侥幸心理，尤其是在之前几次“羞辱”都莫名其妙增加“沉迷值”之后。
“看来，是给你错觉了。”沈戾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黑暗中，他的眼眸似乎比夜色更浓，里面没有任何光亮，只有一片沉沉的、望不见底的幽暗。他就那样看着林薇薇，明明没有什么凶狠的表情，却让她感到一种发自灵魂的战栗。
“需要一点教训。”他平静地陈述，“让你记住，什么能做，什么不能做。”
林薇薇的呼吸骤然屏住！他要动手了！他终于要报复了！
她会怎么死？拧断脖子？还是像对付那些丧尸一样……
极致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，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。
然而，沈戾并没有起身。他甚至没有移动位置。
他只是看着她，继续用那种平静无波的语调说：“饿吗？”
林薇薇一愣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，随即又猛地摇头。
沈戾像是没看到她的矛盾反应，从脚边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小块压缩饼干和半瓶水，放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。
然后，他抬眼看她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：“过来。”
林薇薇僵住了。
过去？从他面前拿走食物和水？
这又是什么新型的折磨方式？羞辱她？让她像乞讨一样？
“或者，”沈戾的声音冷了几分，“你想一首站在那里。”
饥饿和口渴最终战胜了屈辱和恐惧。林薇薇咬着牙，忍着脚踝的剧痛，一步一步，极其缓慢地挪到他面前。
每靠近一步，她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增大一分。沈戾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，像冰冷的探照灯，让她无所遁形。
终于，她挪到了他面前，颤抖着伸出手，想去拿地上的饼干和水。
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饼干的时候，沈戾突然开口：“等等。”
林薇薇的手猛地缩回，惊恐地看着他。
“拿可以。”沈戾的目光扫过她依旧有些红肿的脚踝，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，“换个方式。”
林薇薇茫然地看着他。
“爬过来拿。”沈戾淡淡地吐出五个字。
轰——！
林薇薇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，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！
爬过去？！
他……他竟然要她用这种屈辱的方式！
这比打她骂她更让她难以接受！这是彻底地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！
“怎么？”沈戾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和剧烈颤抖的身体，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冰冷的微光，“不愿意？”
“还是觉得，”他微微倾身，拉近了一点距离，虽然依旧是坐着，却带给林薇薇巨大的压迫感，“我的容忍，真的可以无限透支？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，狠狠刺入林薇薇的心脏。
她明白了。
这不是简单的报复。这是一种驯化。
他在用这种方式，清晰地划出界限，告诉她谁才是主宰，告诉她之前的“优待”并非无缘无故，而现在，需要为越界的行为付出代价。
这是在剥夺她最后一点可怜的、自以为是的“特殊待遇”，将她彻底打回原形——一个需要仰他鼻息、服从他一切指令的附庸。
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，模糊了视线。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她。
她不想爬。
可是，饥饿、口渴、脚踝的疼痛，以及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恐惧，还有那彻底沉寂、不再提供任何选项的系统……所有的因素都在逼迫她。
沈戾不再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，等待着她的选择。那目光平静却冰冷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。
时间一秒秒过去，每一秒都无比煎熬。
最终，林薇薇闭上眼，泪水滑落。她慢慢地、极其缓慢地弯下膝盖，跪倒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。
然后，她用双手支撑着身体，忍着脚踝和膝盖传来的刺痛，一点一点地，朝着那块近在咫尺的压缩饼干，爬了过去。
短短一两米的距离，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她能感受到沈戾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背上，像冰冷的鞭子，抽打着她仅剩的尊严。
终于，她爬到了饼干和水面前，颤抖着伸出手，抓起了它们。
“很好。”
头顶传来沈戾听不出情绪的声音。
林薇薇抓起饼干和水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缩回到了原来的角落，背对着他，蜷缩起来，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微微颤抖。
她手里的压缩饼干像石头一样硬，硌得手心生疼。
她没有立刻吃，只是紧紧地攥着，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。
背后的目光似乎移开了。
沈戾重新靠回墙上，闭上了眼睛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死寂。
只有角落里那细微的、压抑的啜泣声，以及黑暗中，男人嘴角那一闪而逝的、冰冷而满意的弧度。
教训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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