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景曜的眉头紧锁。冰块是完成这个延时机关的关键道具,凶手必须能获取到它。他立刻转向客栈掌柜,沉声问道:“掌柜的,近日可有人向你或你的伙计索取过冰块?或者,你可曾注意到有谁携带过类似冰块的物品进入客栈?”
掌柜的苦着脸,努力回想,最终还是摇了摇头:“回公子的话,小人这客栈小本经营,并无储冰的地窖。这天虽渐热,但还未到用冰的时节,从未备过冰块。也未曾见过有客人携带冰块入住……那东西金贵着呢,而且化了就是一摊水,小人若是见过,定有印象。”
旁边的几个伙计也纷纷摇头,表示从未见过或提供过冰块。
这条看似关键的线索,一下子断了。案件似乎陷入了僵局。
元景曜并未气馁,目光转向惊魂稍定、但依旧面色苍白的王允,语气缓和地问道:“王兄,你与柳江城日夜相处,同赴科考。依你看,他可曾与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?或者,你是否察觉他近日有何异常?任何细微之处都可能至关重要。”
王允闻言,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,那笑容里掺杂着对死者的复杂情绪和对现状的无力感。
“元公子,”他叹了口气,“并非我背后论人是非……柳兄他……家境优渥,才华也是有的,但为人确实……确实傲慢无礼,言语刻薄。这一路赴京赶考,与他有过口角摩擦之人,不在少数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有些犹豫,但还是继续说道:“便说与我们同路、时常一起温书的几位同窗吧。李琛李兄,还有魏明远魏兄,就经常与柳兄争执。有时是为了学术见解不同,有时纯粹是柳兄出言不逊,嘲笑李兄、魏兄家境贫寒,或是质疑他们的学问。”
“就在昨日白天,在这客栈大堂,柳兄还当众给李兄难堪,让他难以下台……方才诸位也都见到了。”王允指的是沐芷妍出手制止的那次,“至于魏兄,他性子更烈些,曾与柳兄吵得面红耳赤,几乎要动手,还是我等强行拉开的。”
“若说结怨……”王允艰难地说道,“李兄和魏兄,恐怕都对柳兄积怨颇深。但……但要说因此杀人……我……我实在不敢妄下断论。”
李琛?魏明远?
这两个名字立刻引起了元景曜等人的注意。李琛就是方才与王允一同逛庙会、并为他提供不在场证明的那位同窗。而魏明远,此刻又在何处?
沐芷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:“王公子,你方才说,柳江城嘲笑李琛和魏明远家境贫寒?他们……都很清贫吗?”
王允点头:“是的。李兄和魏兄皆出身寒门,赴京盘缠都是乡里凑的,一路十分节俭。”
寒门……清贫……
元景曜、沐芷晴和秦啸云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冰块在此地并非寻常之物,价格不菲。一个清贫的学子,如何能轻易获得并用于作案?这似乎与凶手的形象有所矛盾。
但反过来想,正因为清贫,若真要作案,反而可能会选择这种不需要昂贵、只需少量冰块即可完成的、看似精巧实则成本较低的机关方式?
沐芷妍眨着眼睛,突然插嘴问道:“那个魏明远呢?他现在人在哪里?刚才庙会上好像没看见他?”
王允愣了一下,回想道:“魏兄……他说他有些晕眩,身体不适,很早就回房歇息了,并未与我们同去庙会。”
很早就回房歇息?身体不适?
在这个死亡时间的关键时段,拥有作案动机的魏明远,却独自一人留在客栈,且无人证明?
案件的焦点,瞬间集中到了这位未曾露面的魏明远身上!
元景曜立刻对津川知府道:“大人,立刻派人去寻找学子魏明远!控制起来,仔细问话!同时,搜查他的房间,看是否有可疑物品,特别是……是否有湿掉的衣物,或者曾经盛放过冰块的容器!”
津川知府不敢怠慢,连声下令。捕快们立刻行动了起来。
然而,就在此时,一个衙役慌慌张张地跑来禀报:“大人!不好了!学子魏明远……他…他不在自己房中!房间是空的!而且……他的行李也少了许多,像是……像是匆忙离开的样子!”
魏明远失踪了?!
这个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激起千层浪!
是畏罪潜逃?还是……他也遭遇了不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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