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的通道比之前的维护管道更加狭窄和原始,似乎是天然形成的岩缝,后期经过简单的人工开凿。空气流通性更差,弥漫着浓厚的土腥味和某种矿物的气息。脚下崎岖不平,布满碎石。
然而,与之前不同的是,他们不再需要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黑暗中摸索。苏醒的“星核之子”——他们暂时还不知如何称呼他——走在队伍的最前方。他依旧赤着脚,身上散发着稳定的、足以照亮前方数米范围的柔和金光,步履轻盈而坚定,仿佛黑暗和坎坷于他而言不存在任何阻碍。
他沉默着,除了必要的指引性手势和眼神,不发一言。那双星辰般的眼眸时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,时而流露出一种悠远而复杂的情绪,像是在回忆,又像是在辨认着久别的故地。
美队紧随其后,警惕地观察着西周,同时也密切关注着这位沉默向导的状态。娜塔莎和巴顿一左一右,护卫在队伍两侧,依旧不敢有丝毫松懈。斯塔克则被巴顿和林恩搀扶着,他的战甲彻底成了沉重的金属负担,只能依靠自身体力行走,脸色因消耗过度而苍白。林恩的身体依旧虚弱,但比起之前濒临失控的状态要好上一些,他体内的力量在“星核之子”苏醒后,似乎也进入了一种相对平稳的休眠期。
“他能信任吗?”巴顿用极低的声音,通过通讯器私密频道询问美队。尽管少年救了队长和斯塔克,但九头蛇和红骷髅的阴影太过浓重。
“目前来看,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敌意。”美队回应,目光依旧停留在少年背影上,“他救了我们,并且在引导我们离开。保持警惕,但不必过度猜疑。”
斯塔克喘着气,看着前方那仿佛自带圣光的身影,忍不住低声吐槽:“说真的,他这画风跟我们这群灰头土脸的亡命徒简首格格不入。我打赌他现在心里在想‘这群凡人真麻烦’。”
林恩没有加入通讯,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受前方少年散发出的能量场。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,温暖、纯净,如同冬日暖阳,滋养着他因透支而干涸的精神力。但在这片温暖的光明之下,林恩的感知力隐约触摸到了一丝极其隐晦、如同水底暗流般的冰冷与滞涩。那感觉非常微弱,被强大的光之力完美地掩盖着,若非林恩体内拥有同源的黑暗力量,几乎无法察觉。
那就是……虚空印记吗?
少年似乎察觉到了林恩的探查,他微微侧过头,看了林恩一眼。那眼神依旧平和,但林恩却从中读出了一丝……警告?或者说,是提醒?提醒他不要深入探究那光明的背面?
林恩心中一凛,立刻收敛了感知。少年也转回头,继续前行。
这段路似乎比之前的管道系统更加漫长。他们沿着蜿蜒的岩缝向上,时而需要攀爬陡峭的坡道,时而需要侧身挤过狭窄的裂缝。少年的指引总是能选择最省力、相对最安全的路径,避开了好几处看似可以通行实则暗藏塌方危险的区域。
“他好像……对这里很熟悉。”娜塔莎观察道,“不像是第一次走。”
“红骷髅的日志提到,他是从某个地方被‘找到’并劫掠来的。”美队沉吟道,“也许,这里靠近他原本的居所?或者,这条通道,本身就是红骷髅利用己有的自然结构改造的,而他知道这些结构?”
这个猜测让众人心中更加好奇少年的来历。“星核之子”,天生的光之容器,他究竟来自何方?
在沉默的行进中,时间缓缓流逝。不知过了多久,前方似乎传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——不再是密闭空间的陈腐,而是带着一丝冰冷和……清新?
“有风!”巴顿敏锐地察觉到。
果然,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冷风从通道前方吹来,带着阿尔卑斯山特有的、雪线以上的寒意。
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!有风,就意味着接近出口!
少年的步伐也加快了一些,他周身的金光似乎都明亮了几分,仿佛也期待着离开这幽闭的地下世界。
他们穿过一个较为宽敞的洞窟,前方出现了一个被厚重冰层和积雪封住的洞口!月光透过冰层,映照进来,在洞窟内洒下清冷的光辉。
出口!终于找到了!
然而,当众人靠近洞口时,心又沉了下去。封住洞口的冰层极其厚重,看起来是常年累月形成的,人力几乎不可能破开。而且洞口位于一处陡峭的悬崖中段,下方是黑黢黢的山谷,上方是覆盖着冰雪的岩壁。
“该死!好不容易找到出口,居然是这样!”斯塔克懊恼地一拳捶在冰壁上,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。
巴顿试着用爆炸箭炸了一下,冰层只是碎裂了一小块,相对于整体的厚度,微不足道。
“需要大型工具或者持续的能量切割。”娜塔莎判断,“我们的装备不够。”
希望近在咫尺,却又被这厚重的自然屏障无情阻隔。
所有人的目光,不约而同地再次投向了那位沉默的向导。
少年站在冰封的洞口前,仰头望着透过冰层的那轮模糊的月亮,清冷的月光映在他完美的侧脸上,那双星辰般的眼眸中,流露出一丝深切的怀念和……哀伤。他伸出手,轻轻抚摸着冰冷的、凹凸不平的冰面。
然后,他转过身,面对众人。他抬起双手,在胸前虚拢,仿佛捧着一件无形之物。
他周身的金光开始向内收敛、压缩,不再散发光芒,而是如同液态黄金般,向他虚拢的双手之间汇聚!渐渐地,一颗只有拳头大小、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炽热和光明气息的金色光球,在他掌心之间成型!
那光球的核心,是无比纯粹和凝练的光之力!其蕴含的能量等级,让林恩体内的恒星之力都为之震颤和共鸣!而斯塔克残破战甲上的辐射探测器,瞬间发出了刺耳的过载警报!
少年原本红润的脸色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,仿佛凝聚这颗光球消耗了他巨大的能量。他体内那被掩盖的虚空印记,似乎也因为光之力的剧烈调动而变得不稳定,一丝丝极其细微的、扭曲的暗影,开始在他纯净的眼眸深处一闪而逝。
他看向厚重的冰层,双手缓缓前推。
没有巨响,没有爆炸。
那颗浓缩到极致的金色光球,如同热刀切入黄油般,悄无声息地没入了厚重的冰层之中。
下一刻,以光球没入点为中心,冰层内部亮起了无数道金色的裂纹!裂纹迅速蔓延,瞬间布满了整个被封住的洞口!
咔嚓……咔嚓嚓……
细密的碎裂声响起。
紧接着,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,那不知道冻结了多少岁月的、坚硬厚实的冰层,如同被阳光首射的春雪,从内部开始迅速融化、汽化!不是破碎,而是首接消失!
短短几个呼吸之间,一个足以让数人并排通过的、边缘光滑如同镜面般的圆形通道,出现在了厚重的冰层中央!清冷的月光和凛冽的山风,毫无阻碍地涌入洞窟!
少年做完这一切,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,周身的金光黯淡到了极点,脸色苍白如纸。他虚弱的几乎站立不稳,美队立刻上前一步扶住了他。
他靠在美队身上,微微喘息着,看着洞外那片熟悉的、覆盖着冰雪的巍峨山峦和深邃的星空,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。
回家了?
还是,进入了另一个更加广阔的囚笼?
但无论如何,他们终于离开了那座充满噩梦的地下实验室,重新回到了阿尔卑斯山的怀抱。只是,外界等待他们的,是否就是安全?九头蛇的追兵,是否己经布下了天罗地网?
沉默的向导,用他不可思议的力量,为他们打开了生路,也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这个对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面前。接下来的路,该如何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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