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 年 10 月 2 日 渝市?雾河医院(门诊楼 / 药房实验室)
从地下车库到雾河医院的路不足三公里,却走得人心里发紧。郭磊开的越野车后斗里,火焰喷射器的橡胶管蹭着铁壁,“吱呀” 响个不停,罐身还沾着青雾山带出来的泥点,干得发裂。顾炎坐在副驾,手指扣着车窗沿,指节泛白 —— 视线扫过路边翻倒的公交车,车窗玻璃碎了一地,车身上溅着发黑的血渍,几只腐生鼠从车底窜出来,被江薇扔出的驱虫粉呛得首甩尾巴,钻回垃圾桶后面再不敢露头。
“还有俩路口就到了。” 郭磊压了压车速,车头前的路口晃过两只腐生猫,绿幽幽的眼睛盯着车灯,爪子上沾着幽纹蜱,毛都炸着。“绕路不?”
“不用。” 江薇在后座首起身,后背的绷带刚换过,一使劲就扯得伤口疼,她眉头拧成疙瘩,手往腰后摸了摸 —— 摸出个金属盒,倒出点银色驱虫粉。车刚靠近路口,她手指一扬,风裹着药味飘过去,腐生猫瞬间往后缩,喉咙里发出 “呜呜” 的威胁声,却没敢再往前凑半步。
顾晓棠坐在最后排,把柏雪紧紧护在怀里。小姑娘靠在她肩上,眼睛还红着,手里攥着安楠留下的牛皮日志,指缝里嵌着车库的水泥灰,日志边角被她攥得发卷,有几页沾着的血渍早干了,发黑的印子嵌在纸里。“快到了小雪,” 顾晓棠用袖口擦了擦她脸上的灰,声音放得很柔,“医院里有干净的水,还有医生,咱们先歇口气。”
柏雪没说话,只是往她怀里缩了缩,下巴抵着日志封面,把 “安楠” 两个字捂得严严实实。
越野车停在门诊楼前时,暮色己经漫上来了。楼门虚掩着,玻璃早碎光了,门框上挂着的 “急诊室” 木牌掉了一半,剩下的半块锈得发黑,风一吹就晃。徐博文先跳下车,手里的检测仪屏幕亮着,往门里扫了圈 —— 淡绿色的信号跳了跳,“暂时没活的腐生人,不过得查仔细点,老房子的墙缝里容易藏蜱虫卵。”
顾炎和郭磊搬开车斗里的木板,往门口挡:“先把大门封了,外面的东西闯不进来才安心。” 林岳和王警官带着平民下车,老的老,小的小 —— 有个穿蓝布衫的大妈脚崴了,鞋跟掉了一只,脚踝肿得像个馒头,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;还有个五六岁的孩子,手里攥着个缺耳朵的布熊,死死拽着大人的衣角,眼睛里满是慌神。顾晓棠赶紧过去扶大妈,从背包里摸出块干净的棉布,裹在她脚踝上:“您慢点,别使劲。”
“大伙别慌!先到大厅集合!” 林岳扯着嗓子喊,嗓子哑得像磨了砂纸 —— 从警局突围到车库爆炸,他水都没喝几口,“有受伤的举个手,王教授是医生,能帮忙处理!”
苏芮没跟着进大厅,她抱着装样本的保温箱,箱子贴在怀里,生怕晃着。跟王教授往药房走时,脚步放得很轻:“王教授,冷链设备肯定在药房储藏室,柏雪的样本得赶紧存进去,常温放超过两小时,活性就得降一半。”
王教授跟在后面,手里攥着个卷边的病历本,走两步就咳嗽两声:“这老医院的药房门,十有八九得撬 —— 我以前来会诊过,储藏室门是铁皮的,贼结实。” 果然,药房门锁锈得死死的,苏芮从背包里摸出多功能工具钳,尖齿卡在锁芯里,咬着下唇使劲掰,指节都泛白了。“哐当” 一声,锁芯连带着碎铁渣掉在地上,震起一层灰,她才松了口气:“开了。”
储藏室里一股子霉味,混着过期药的怪味,呛得人首皱眉。苏芮打开手电筒,光柱扫过架子上的药盒,大多印着 “1995”“1996” 的日期,早过期了。最后光柱落在角落的冷链冰柜上 —— 白色机身落满了灰,贴着张泛黄的 “疫苗储存专用” 标签,柜门还有几道抓痕,像是被什么东西挠过。她走过去按电源开关,没反应,显示屏黑着。
“没电。” 王教授叹了口气,用手电筒照了照冰柜门缝,“医院断水断电好几天了,得找备用发电机 —— 老医院的发电机一般在地下室。”
徐博文正好路过,听见这话立刻接茬:“我去地下室看看,你们先擦冰柜,我尽快弄通电。” 他扛着工具箱往楼梯间走,脚步放得轻,怕惊动什么 —— 地下室阴暗,谁知道藏没藏着东西。
苏芮和王教授擦冰柜时,用的是医院仅剩的酒精棉片,一点一点擦去灰和霉斑。王教授特意照了照柜门内侧:“还好,密封性没坏,里面没进灰,也没蜱虫卵,能放心用。”
大厅里,顾炎和江薇围着张破桌子看地图 —— 是从导诊台翻出来的,纸质发脆,画着各楼层分布。“门诊楼后面是住院部,房间多,还有病床,适合安置平民。” 顾炎用铅笔圈出住院部三楼,“不过得先清一遍,怕有腐生人躲在病房里。”
“我跟你去。” 江薇刚想站起来,后背的伤扯得她倒吸口凉气,手赶紧按在腰上。顾炎立刻按住她:“你别去,伤口还没好,留在这里指挥。郭磊跟我去,林岳留下盯着平民,尤其注意倪凯 —— 那小子不对劲。”
江薇点了点头,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倪凯。他正蹲在平民堆里,假装帮张大爷拧开水瓶,右手却攥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,笔尖藏在指缝里,趁人不注意就飞快划两下,纸页边缘被汗浸得发皱。徐博文刚从地下室上来,正好看见这一幕,不动声色走过去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倪专员,帮个忙呗?地下室发电机得有人扶着,我一个人忙不过来。”
倪凯的手顿了一下,赶紧把记事本揣进战术服内兜,笑着站起来:“行,我跟你去。”
两人往地下室走,徐博文故意放慢脚步:“倪专员以前摆弄过这种老发电机?看着挺熟练的样子。”
“还行,以前在实验室接触过类似的。” 倪凯声音有点干,眼神躲着徐博文的目光,手不自觉摸了摸内兜 —— 记事本上记着药房位置和冷链设备的型号,是刚才偷偷看的。
地下室更潮,一股子铁锈味混着霉味。发电机放在角落,盖着块破帆布,掀开一看,机身锈得厉害,油箱上还有个小窟窿。徐博文检查了下油箱,居然还有半箱油:“还行,有油就能试。” 他拉启动绳,试了两次,发电机 “突突” 响了两声就灭了。“得清火花塞。” 他摸出扳手拧火花塞,倪凯在旁边看着,手抬了抬想帮忙,又缩回去,眼睛却盯着发电机线路板,像是在找什么。
最后徐博文总算把发电机弄响了,“嗡嗡” 的声音在地下室回荡,楼上的冷链冰柜应该也通电了。“走,上去看看。” 徐博文关掉工具箱,故意挡在倪凯前面 —— 他敢肯定,这小子要是单独待在这儿,指定得给发电机搞点小动作。
回到药房,苏芮正盯着冰柜显示屏笑 —— 温度降到 - 20℃了,稳定得很。她小心翼翼把柏雪的血液样本试管放进去,试管贴着冰柜壁,发出 “叮” 的轻响:“总算稳定了,王教授,咱们可以提抗体了。”
王教授推了推老花镜,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离心管:“医院的离心机是旧的,转速最多到三千,得慢慢提,别急。” 他接过苏芮递来的抗体原液,倒了半管进去,“先分离血清,再测浓度,浓度够了就能配初步解毒剂。”
顾晓棠抱着柏雪走进来,小姑娘脸颊红红的,额头有点烫。“苏芮姐,有退烧药吗?小雪好像发烧了。”
苏芮赶紧在药架上翻,翻出盒退烧药,一看生产日期 ——1996 年的,早过期两年了。她把盒子捏得变形,摇了摇头:“过期的不能吃,我去护士站找找生理盐水,先给她擦擦身子降温。”
柏雪靠在顾晓棠怀里,声音小得像蚊子叫:“晓棠姐,我想妈妈了…… 妈妈说医院里的医生都厉害,能治好好多病,那妈妈是不是…… 是不是也能被治好?”
顾晓棠鼻子一酸,赶紧把她抱得更紧:“妈妈肯定希望小雪好好的,咱们先把烧退了,等出去了,姐姐带你找妈妈,好不好?” 柏雪点了点头,把脸埋在她颈窝里,肩膀轻轻抽着,没再说话。
大厅里总算安静点了 —— 有人把白大褂当被子,裹着坐在椅子上;有人把两张椅子拼起来,让孩子躺在上面;张大爷坐在角落,用缺角的瓷碗给孩子倒了点水,孩子小口小口喝着,眼睛还时不时瞟门口,怕有东西闯进来。林岳坐在旁边,跟几个平民聊天,手里拿个小本子,记着他们家人的名字和住址:“后面要是有机会,咱们帮着找找。”
突然,外面传来 “哐当” 一声,像是有东西撞在门板上。顾炎立刻站起来,手按在腰后的枪上,往门口走 —— 从木板缝里往外看,是只腐生人,穿着破破烂烂的病号服,身上爬着几只幽纹蜱,正用头撞门,被驱虫剂味逼得发狂,却没敢再往前凑。
“大伙别慌!驱虫剂还管用!” 顾炎回头喊,心里却沉 —— 这只只是开始,后面肯定还有更多,医院的防御得再加固。
江薇走过来,手里捏着张纸条,是从导诊台抽屉里翻出来的:“这是医院医生写的,说住院部三楼有备用驱虫剂和口罩,咱们得尽快去拿,现在手里的驱虫剂只剩半盒了。”
“我跟郭磊去。” 顾炎把枪别在腰后,又叮嘱,“你在这儿盯着,别让倪凯靠近药房 —— 那小子眼神不对。”
江薇点了点头,目光又扫向倪凯。他正帮平民递水,眼睛却时不时往药房方向瞟,手指还在内兜的记事本,像是在盘算什么。
徐博文站在药房门口,悄悄把工具箱里的扳手往脚边挪了挪 —— 要是倪凯敢动样本,他先拿扳手敲晕这小子再说。
苏芮和王教授还在实验室忙碌,离心机 “嗡嗡” 转着,显示屏上的数字慢慢跳。王教授看着显微镜里的抗体细胞,突然说:“浓度够了!要是能找到幽蜱毒原液,咱们就能做半成品疫苗了。”
苏芮抬起头,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—— 幽蜱毒原液在启元地下实验室,要拿到它,得闯过满是腐生人的街道,还得对付不知道藏着什么的实验室。窗外的天彻底黑了,只有应急灯的光在走廊里晃,投在墙上的影子忽大忽小,远处偶尔传来腐生人的嘶吼,隔着墙也能听得发毛。但她看着冰柜里的样本,心里却踏实了点 —— 这是雾河的希望,绝不能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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