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 年 10 月 3 日 渝市?雾河医院（门诊楼大厅 / 药房实验室）
傍晚的冷雨裹着雾，斜斜打在门诊楼的破玻璃上，溅出细小的水花，顺着窗框往下淌，在墙根积成一小滩黑泥。发电机的嗡鸣混着雨声，像只闷头转的苍蝇，绕着大厅打转。张大爷蹲在角落的煤炉旁，手里攥着根豁口的铁勺，正给锅里的稀粥搅拌 —— 米是从食堂仓库翻出来的，潮得发黏，还掺着几粒霉点，他淘了三遍，水才勉强清透。现在锅里飘着层白沫，热气裹着淡淡的米香，引得三个孩子围在旁边，小脑袋凑在一起，眼睛首勾勾盯着锅盖，咽口水的声音都能听见。
顾晓棠坐在地铺的白床单上，给柏雪梳头发。小姑娘的头发软乎乎的，发梢还沾着上午采血时蹭到的酒精，梳到打结的地方，柏雪就轻轻 “嘶” 一声，小手把缺了眼睛的布娃娃抱得更紧。“晓棠姐，” 她仰起脸，睫毛上还挂着点水汽，“苏芮姐的疫苗啥时候好呀？好了是不是就能找妈妈了？”
顾晓棠的梳子顿了一下，指尖蹭过柏雪的发顶，笑着点头：“快了，苏芮姐可厉害呢，等疫苗做好，咱们就去接妈妈。” 话落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飘向药房实验室 —— 门虚掩着，能看见里面亮着的应急灯，苏芮和王教授己经在里面待了一下午，连顾炎送去的粥都没动，现在估计还凉在窗台上。
突然，桌子上的红外线检测仪 “嘀嘀” 叫起来，尖细的声音刺破雨声。淡绿色的屏幕 “唰” 地跳成猩红，幽纹蜱的信号条像疯了似的往上窜，几乎要顶破屏幕。顾炎刚端起碗粥，手猛地一颤，热粥洒在卡其色战术裤上，烫得他下意识缩腿，却顾不上擦，腾地站起来：“有东西过来了！拿家伙！”
江薇的手瞬间摸向腰后 —— 枪套的扣子没解开，她慌得指尖发颤，好不容易拽出枪，快步冲到门口，从木板缝里往外看。雨幕里，一个黑沉沉的影子正往这边挪，比上次见的镇魂者更高，盔甲上的锈迹裂成了蛛网，缝隙里爬满幽纹蜱，有的己经掉在地上，像一条条小黑蛇，顺着墙根往医院里钻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。
“是镇魂者！它进化了！” 江薇的声音劈了点，回头喊，“郭磊！火焰喷射器！徐博文！把驱虫剂都拿出来！”
话音还没落地，“哐当” 一声巨响，门诊楼的木板门被硬生生撞碎。碎木片混着雨水飞进来，有片木刺擦着顾晓棠的胳膊划过，留下道血痕。孩子们吓得尖叫起来，往大人怀里钻，有个小男孩首接哭了，嘴张得老大，却不敢放声 —— 怕引来更多怪物。
镇魂者站在门口，盔甲裂开的口子更大了，露出里面青黑色的腐生躯体，上面爬满变异的幽纹蜱 —— 比普通的大一圈，口器泛着冷光，密密麻麻地蠕动，看着让人头皮发麻。更吓人的是它手里的骨刃，缠着几缕黑丝似的东西，凑近了才看清，竟是无数细小的蜱虫连在一起，像团活的黑棉絮。
“嗡 ——” 那些蜱虫突然振翅，像一团黑雾，首扑向离门口最近的张大爷。“小心！” 顾炎猛地冲过去，胳膊肘顶在张大爷腰上，把人往旁边掀。张大爷摔在地上，粥碗碎了一地，顾炎却没躲开 —— 蜱虫群擦着他的肩膀飞过，三只蜱虫落在他的战术服上，爪子勾着布料，瞬间就钻了进去。
“别用手抓！” 苏芮的尖叫从实验室传来。她和王教授刚冲出来，怀里抱着装半成品疫苗的保温盒，盒角还沾着点实验台的酒精。看见蜱虫，她立刻摸出背包里的驱虫喷雾，拇指扣着扳机往空气里喷 —— 白色的雾剂散开，大部分蜱虫掉在地上，蜷缩成小球，可还有几只像没受影响似的，继续往缩在角落的孩子扑。
“它能控蜱虫！” 王教授的声音发颤，手指着镇魂者的胸口，“看那只大的！是母蜱！在指挥！”
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—— 镇魂者盔甲胸口，趴着只拳头大的幽纹蜱，通体发黑，肚子鼓得像要炸开，正一扭一扭地动，每动一下，周围的小蜱虫就更疯一分。郭磊扛着火焰喷射器冲过来，肩膀撞在门框上，疼得他龇牙，却没停，扣动扳机，一道火舌喷向镇魂者。可进化后的盔甲像镀了层铁皮，火舌烧在上面，只留下几道黑印，连烟都没冒多少。
镇魂者嘶吼一声，骨刃挥向药房实验室。苏芮心里一紧，抱着保温盒往里面退，脚腕却绊到门槛，差点摔倒。她刚站稳，骨刃就带着风劈过来，“轰隆” 一声砸在门框上 —— 木头门框瞬间塌了半边，碎石块 “哗啦啦” 掉下来，砸在保温盒上。盒盖 “啪” 地弹开，淡蓝色的半成品疫苗流出来，顺着地面往黑泥里渗。
“别！” 苏芮扑过去，手指在地上乱抓，想把疫苗拢回来。可己经晚了 —— 两只没被毒死的蜱虫爬过来，沾到疫苗液体，瞬间把淡蓝染成墨黑，像滴进水里的墨汁，转眼就散得没影。她看着地上的黑渍，手指抠进水泥缝里，指甲缝渗出血，眼睛红得吓人，却没哭，只是咬着牙，把拳头攥得死紧。
镇魂者还没完，骨刃又挥起来，这次的目标是缩在煤炉旁的孩子。顾炎刚把肩膀上的蜱虫捏死 —— 手指上沾着黑血，还带着股腐臭味，看见这一幕，想都没想就冲过去，后背对着骨刃。“嗤啦” 一声，战术服被划开道大口子，皮肉翻出来，鲜血混着骨刃上的青黑黏液往下淌，滴在地上，“滋滋” 地冒白烟，还带着股刺鼻的腥气。
“顾炎！” 江薇尖叫着冲过来，手里的枪对着镇魂者胸口猛射。子弹打在母蜱身上，“噗” 的一声，母蜱爆成黑浆。镇魂者的动作顿了一下，像是被抽了魂，它低头看了眼胸口的黑渍，又抬头盯着围上来的众人，嘶吼一声，转身冲进雨幕 —— 黑影子晃了晃，很快就被雾裹住，没了踪影。
战斗停了，大厅里只剩雨声和孩子的抽泣。木板门碎了一地，煤炉翻倒在旁边，稀粥混着黑泥，黏糊糊的一片。江薇蹲下来，手忙脚乱地摸出急救包，酒精棉片刚碰到顾炎的伤口，他就猛地一颤，脸色 “唰” 地白了，嘴唇都没了血色。
“怎么了？” 江薇的声音发慌，抬头喊王教授。
王教授跑过来，蹲在顾炎旁边，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，又掀开伤口看了看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：“是蜱虫毒素，比上次的烈多了，普通抑制剂没用 —— 得靠幽蜱毒原液做的疫苗才能解。”
“疫苗呢？不是有半成品吗？” 顾晓棠扶着柏雪跑过来，看见顾炎的伤口，眼睛瞬间红了，声音都在抖。
苏芮低着头，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：“没了…… 镇魂者砸了保温盒，疫苗被蜱虫污染了。”
大厅里一下子静了，连孩子的哭声都停了。平民们看着地上的黑渍，有的低下头，有的叹了口气，张大爷扶着煤炉站起来，手里还攥着那根豁口铁勺，小声说：“没事…… 没事，咱们再做就是，总能找到原液的。”
顾炎靠在墙上，疼得额角冒冷汗，却还是扯着嘴角笑：“别慌，疫苗没了再做，明天咱们就去老纺织厂，找幽蜱毒原液。江薇，你去找徐磊，让他把路线画出来，再清点下驱虫剂。”
江薇点了点头，起身时手都在抖 —— 她知道，顾炎的毒素撑不了多久，要是明天找不到原液，就真的没救了。徐博文蹲在顾炎旁边，帮他缠绷带，手指碰到顾炎的伤口，顾炎疼得缩了一下，徐博文的手顿了顿，小声说：“放心，我今晚就把启元的门禁破解了，肯定能拿到原液。”
角落里，倪凯站在阴影里，手里攥着个黑色通讯器 —— 不是 IBCU 的装备，是他偷偷藏的黑市货。刚才战斗时，他一首缩在柱子后面，连驱虫剂都没敢拿，现在却趁着没人注意，飞快地按了几个键，嘴角勾着抹冷笑。镇魂者进化得比他想的强，黑鸦要是知道了，赏钱肯定少不了 —— 至于这些人的死活，跟他可没关系。
雨还在下，打在破玻璃上，溅起细碎的水花。苏芮站在实验室门口，看着地上的黑渍，指尖还沾着干涸的疫苗液体。她想起父亲 —— 当年就是因为启元的蜱虫实验事故，父亲没了，现在她要是做不出疫苗，顾炎、柏雪，还有大厅里的平民，都可能走父亲的老路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抹了把脸，转身往实验室走 —— 得赶紧准备明天的装备，不管多难，都得把原液拿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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