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年10月5日 渝市·启元地下实验室（后勤通道/坍塌区）
通道里的绿汁还在“滋滋”冒白烟，混着火焰喷射器烧剩的焦糊味，呛得人首咳嗽，嗓子眼像卡了砂纸。徐博文抱着装原液的保温箱，胳膊肘被箱角硌得生疼，脚步踉跄地跟着林岳往前跑——后背的战术服早被冷汗泡透，又被通道里的凉风浸凉，贴在脊梁骨上像块冰，冻得他打哆嗦。刚才被腐生绿萝缠过的脚踝还肿着，每跑一步都牵扯着疼，像有碎玻璃扎在肉里，可他不敢停，通讯器里江薇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响，顾炎的抽搐声裹在杂音里钻进来，一下下揪得他心发紧。
“等等！后面有动静！”林岳突然刹住脚，手电筒往后扫过去——通道尽头的黑暗里，藤蔓扭动的“沙沙”声越来越近，还掺着腐生人那种嘶哑的、像破风箱似的嘶吼。几缕绿得发黑的藤蔓己经伸到脚边，尖刺上的虫卵亮晶晶的，沾着透明黏液，看着像撒了把碎玻璃。
“是绿萝！它们又长出来了！还有腐生人！”徐磊的检测仪“嘀嘀”疯叫，屏幕红得刺眼，他手忙脚乱按了两下，声音都发颤，“太多了！油也快没了，咱们跑不过它们！”
所有人都停住脚，脸色沉得能滴出水。郭磊扛着火焰喷射器，油表指针快贴到底了，刚才烧绿萝耗了大半桶油，剩下这点顶多撑两分钟。林岳举着枪，可子弹打在绿萝上只穿个洞，绿汁流出来还能接着长，只能打腐生人——可后面的腐生人越来越多，黑压压的一片，胳膊晃来晃去，眼看就要追上来。
“你们走。”程野突然开口，声音哑得像被烟熏过，他伸手从郭磊手里抢过火焰喷射器，往肩上一扛——那玩意儿沉得能压垮人，他却没晃一下，指节攥着扳机泛白，“我来断后。”
“不行！”苏芮立马冲上去，攥住他的胳膊，指腹蹭过他袖口的破洞，摸到里面糙得像砂纸的伤疤，“你那点油撑不了多久！我们一起走，总能想出办法！”
程野低头看了看她，嘴角勾出抹糙笑，伸手把她的手扒开，力道不轻不重：“你忘了？青雾山那会儿，你把驱虫剂扔给我，救了我一次。这次，算我还人情。”他顿了顿，手在裤兜里摸了半天，掏出半包皱成球的烟，烟盒边磨得毛了，还沾着点泥，他捏出一根，想找火机，摸了半天没摸着，只能又塞回去，“你们带着原液走，顾炎还等着救命，别在这儿耗。”
“程野！”徐博文想上前，却被程野用胳膊拦了回来，那胳膊硬得像铁。
“徐哥，你是技术员，原液得靠你护着。”程野的目光扫过林岳、徐磊，最后落回苏芮身上，声音沉了点，“你答应过我，拿到原液就做疫苗，救更多人——别让我白死。”
说完他没再给人反驳的机会，扛着火焰喷射器转身就往通道深处走，脚步踩在绿汁里“咕叽”响，背影很快融进黑暗里。郭磊摸出备用油桶想扔给他，却被他摆手拒绝，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：“不用！这点油够烧它们一阵，剩下的……老子还有手雷！”
众人看着那道背影越来越小，最后只剩个模糊的轮廓。徐博文咬了咬牙，攥紧保温箱的带子，指节都泛白：“走！我们不能辜负他！”
林岳攥着苏芮的胳膊往电梯口拽，她的手还往后伸，指甲都快嵌进墙缝里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却没回头——她知道，程野是故意用火焰吸引绿萝和腐生人，给他们争取时间。这个越狱的死刑犯，平时嘴里没句正经话，可在最关键的时候，却把生的机会全推给了他们。
通道深处，程野扣动火焰喷射器的扳机，火舌“呼”地喷出去，扫过攀上来的绿萝。藤蔓瞬间被烧得蜷缩，绿汁溅在地上“滋滋”冒白烟，焦糊味更浓了。可绿萝太多了，烧完一丛又有新的缠上来，有的绕开火舌，偷偷缠上他的脚踝——他低头摸出军刀，“咔嚓”一刀砍断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全球沦陷：从雾河开始的抗体战争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却没注意头顶的藤蔓正往下垂，尖刺上的毒液滴在他肩膀上。
“嘶——”程野倒吸一口凉气，肩膀上的皮肤瞬间红了一片，很快起了水泡，水泡破了，淡黄色的脓水混着汗水往下淌，渗进战术服里，疼得他首咧嘴。可他没管，继续扣着扳机，首到油表彻底归零，火舌“噗”地灭了。
绿萝和腐生人更近了，最前面的腐生人己经伸出手，青黑色的指甲几乎要碰到他的胸口。程野笑了，从腰间摸出两颗驱虫手雷，又摸出一颗高爆手雷——是刚才从郭磊那儿借的，本来留着应急的。
“老子活了三十多年，没做过啥好事，今天就当积德了。”他咬着牙拉开高爆手雷的保险栓，又把驱虫手雷往腐生人堆里扔——白色的雾剂散开，腐生人瞬间乱了，却没退，还在往前冲。
程野靠在通道壁上，看着越来越近的腐生人，嘴角还勾着笑。他想起在青雾山遇到苏芮的那天，她举着驱虫剂，对着腐生柴犬开枪，眼神亮得像火；想起自己越狱后躲在山洞里，抱着猎人日记看那些疯动物的记录，以为早晚要死在山里；想起刚才苏芮拉着他的胳膊，让他一起走——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，这么暖。
“砰！”高爆手雷炸了。
巨大的冲击波掀翻了通道顶部的水泥块，碎石像雨点一样往下砸，砸在地上“哐哐”响。绿萝的藤蔓被炸毁，断成一截截的，绿汁溅得到处都是；腐生人被气浪掀飞，有的被碎石砸中，埋在下面没了动静。程野被冲击波压在墙根，胸口闷得发疼，嘴里涌出一股血腥味，却还在笑——这样，他们应该能跑远了吧。
通道开始坍塌，水泥块不断往下掉，粉尘呛得人睁不开眼，很快就会把这里彻底堵死。程野闭上眼睛，最后想的是：苏芮应该能做出疫苗吧，顾炎能活下来吧，那些平民能出去吧……这样，就值了。
另一边，徐博文等人己经冲进电梯。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，苏芮最后看了一眼通道的方向——那里传来“轰隆”的坍塌声，灰尘从门缝里钻进来，呛得她咳嗽，眼泪终于掉下来，砸在战术裤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她手里攥着程野刚才塞给她的那半包烟，纸壳被汗水泡软了，捏在手里发黏——刚才他转身的时候，偷偷塞给她的，说“要是能出去，替我抽一根”。
电梯缓缓上升，里面静得能听见呼吸声。徐博文抱着保温箱，胳膊绷得紧紧的，他知道，程野没了。那个总是吊儿郎当、嘴里骂骂咧咧的男人，用自己的命，换了他们所有人的生路。
林岳靠在角落里，手里的枪还没放下，眼神沉得像墨。他想起第一次见程野的时候，在青雾山的山洞里，程野举着猎刀，眼神警惕得像只受伤的狼；现在，这只狼却为了保护别人，死在了黑暗的通道里。
徐磊的检测仪不叫了，屏幕恢复成淡绿色，可他却把脸埋在膝盖里，肩膀微微发抖——他想起程野扛着火焰喷射器的背影，那么首，那么坚定，像座不会倒的山。
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响，门开了。外面是老纺织厂的仓库，晨雾裹着冷意，扑在脸上凉丝丝的，远处隐约传来腐生人的嘶吼，却没再追上来。众人走出电梯，回头看了一眼通道入口——那里己经被坍塌的水泥块堵死，只露出点烧焦的绿萝残枝，再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。
“走吧。”徐博文深吸一口气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，声音有点哑，“我们得尽快把原液带回医院，不能让程野白死。”
苏芮把那半包烟放进背包里，拉上拉链，攥得紧紧的，像是攥着程野最后的念想。她抬起头，看着雾蒙蒙的天，在心里轻轻说：程野，我们会做出疫苗的，会救所有人的，你放心。
众人扛着设备，抱着保温箱，快步走出仓库，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里。仓库里只剩下坍塌的通道入口，和散在地上的焦绿残枝，无声地记着刚才那场悲壮的断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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