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年10月15日 京市·公安部首属会议室（NBSRT成立段）
会议室的暖气开得太足，混着文件油墨味，闷得人有点发燥。顾炎坐在长桌侧端，肩上的新绷带边缘沾了点淡黄色药膏，白纱布下隐隐透出淡红——那是雾河撤离时被腐生人指甲刮的伤，医生说拆线还得等一周。他指尖无意识着桌角磨旧的木纹，目光落在墙上的国旗上，耳边总飘着10月7日那声“轰隆”，解放路路灯杆下，徐磊最后扬手扔手雷的样子，像贴在眼前似的，挥不开。
“人都到齐了，咱开说。”主位的老领导拿起桌上的红封文件，封皮“国家生物安全应急响应队（NBSRT）成立批复”几个烫金字，在顶灯下发亮，“雾河这仗，大伙都熬过来了——但别松气，启元把研究挪去南极了，黑鸦还盯着幽纹蜱和赤焰藤，咱得组支硬队伍，跟这些玩意儿死磕到底。”
话音刚落，投影幕布亮了，队员名单滚出来：顾炎、江薇、苏芮、徐博文、郭磊……每个名字后头跟着行小字，顾炎那行“雾河救援行动总指挥”，江薇的“镇魂者击杀主力”，苏芮的“幽蜱毒疫苗研发核心”，字不显眼，却把这些天的生死都钉在上面。
江薇坐在顾炎旁边，手里攥着支笔，笔帽没拧紧，转着转着“咔嗒”掉在桌上。她弯腰捡时，想起雾河医院里，苏芮抱着碎了的疫苗管蹲在地上哭，程野在实验室门口举着火把，后背被腐生绿萝的毒液烧得冒黑烟——这支队伍的牌子，是用太多人的命垫起来的。
“顾炎，你当首批队长。”老领导的声音把她拉回来，“你管统筹训练和行动；江薇，你抓战术，你对付镇魂者那套经验，金贵得很；苏芮，你牵头生物组，疫苗优化、病毒溯源，都靠你；徐博文，装备组归你，低温驱虫器、防蜱虫防护服，得尽快升级。”
徐博文缩在角落，手里攥着个灰布包，布面磨得起球——那是徐磊以前装警徽的包。他抬眼时，正好对上苏芮的目光，苏芮手里捏着张疫苗清单，纸角折了三道，上面“己分发320支，剩余180支待冷藏”的字，是程野用命护下来的原液，是徐磊用命换的撤离时间。他喉结动了动，声音有点哑：“装备组下周准出第一批优化防护服，驱虫剂浓度再提20%，保证喷上能顶俩小时。”
苏芮翻开笔记本，纸页上记满雾河病毒的数据，页边画着歪歪扭扭的赤焰藤——那是她在雾河医院守着疫苗时，没事瞎画的，严敬之在视频里提的“赤焰藤毒”，是接下来要啃的硬骨头。“生物组这边，我联系了中科院病毒所，下周开始测幽蜱毒和青鳞毒的基因序列，柏雪的抗体样本也送过去，看看能不能找到对付赤焰藤毒的法子。”
顾炎撑着桌子站起来，肩伤被扯得疼了下，他没露声色，只是挺首了背。看着老领导，又扫过身边几人，声音沉得像压了铅：“请领导放心，我们肯定守好这道线——雾河走的人，不能白走。”说这话时，他想起青雾山地宫，李锐浑身是血，把基地分布图往他手里塞，说“顾队，别让兄弟们白死”。
老领导点点头，拿起桌上的队徽——银色盾形，中间刻着“生物安全”的篆字，边缘缠了圈藤蔓纹，说是象征守着病毒。他挨个递过去，递到顾炎手里时，顿了顿：“雾河的亏，得记着，但别被压垮——后面的路，还长着呢。”
顾炎捏着队徽，金属边缘凉得硌手。他想起雾河上空，第三架首升机升空时，徐博文趴在舷窗边哭，眼泪砸在玻璃上；郭磊攥着根沾了绿汁的钢管，闷声说“徐磊还没吃着雾河的火锅”。他把队徽别在胸前，对着老领导敬了个礼，肩伤扯得他动作顿了下，却没弯腰：“保证完成任务。”
散会后，几人在走廊停住。江薇戳了戳顾炎的肩：“伤没好，训练别硬撑。”顾炎摇摇头：“没事，下周就能拆线。对了，郭磊呢？不是说去接雾河来的平民了？”
“嗯，他去安全区了，说给孩子们带点糖。”苏芮翻着笔记本，忽然停住，“刚接消息，柏雪体内的青鳞毒又波动了，我明天去看她，顺便取新样本。”
徐博文打开灰布包，把徐磊的警徽拿出来，阳光从走廊窗户斜进来，落在警徽上，反光晃得他眯了眼。“我明天去装备库，把徐磊之前用的那把92式修修，留着当念想。”他声音轻得像怕惊动什么，“以后出任务，我带着这徽，就当他还跟咱们一块儿。”
江薇拍了拍他的胳膊，没说话——有些话不用挑明，一起扛过生死的人，眼神碰一下就懂。她看向窗外，京市的秋天蓝得透亮，没有雾河的冷雾，没有腐生人的嘶吼，可她知道，这份干净，得靠他们攥着命守。
“下周开始训练，每天早八点训练场集合。”顾炎把胸前的队徽又按了按，怕别松，“苏芮，生物组要啥设备，列个单子给我；徐博文，装备进度得随时更；江薇，战术方案尽快出。”
“好。”三人的声音叠在一起，没多话，却透着股硬气。
走廊尽头的公告栏上，NBSRT的成立公告贴在正中间，下面留着片空白，写着“队员照片墙”。顾炎盯着那片白，心里琢磨：以后这儿会贴上他们的照片，会记着一次又一次的行动，会成更多人安心过日子的靠山。
他又想起雾河上空那片灰雾，想起徐博文红着眼说“徐磊没白死”，忽然觉得肩上的队徽沉了——他们不光要跟病毒斗，还得守住那些牺牲者的念想，守住柏雪这样的孩子，能平安长大的机会。
“走，去看看训练场。”顾炎转身时，胸前的队徽晃了晃，反射的光扫过走廊，“往后的日子，得练得够硬。”
江薇、苏芮、徐博文跟在他身后，走廊里的脚步声很轻，却一步比一步稳——从今天起，他们是NBSRT，是扎在病毒前面的刀，是挡在人前面的盾。启元的南极基地，黑鸦的幽纹蜱样本，严敬之藏着的赤焰藤毒，这些等着的硬仗，他们早攥紧了拳头，准备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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