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4年7月13日 滇西·勐腊县边境蛊寨中心（滇西蛊虫危机（三））
凌晨的雾裹在身上，像块湿冷的布，黏得人胳膊发沉。林岳攥着捆晒干的火草，草叶边缘的锯齿刮得掌心起了红痕，辛辣的气味钻进鼻子，呛得他想打喷嚏——这是赵雅天没亮就钻进蕉林找的，浅褐色的草秆上还沾着露水，刚才点燃试了试，火星子能窜半尺高，幽蛊一沾就缩成黑渣。
罗毅走在前面，猎枪枪管缠了圈火草，脚步比昨晚急了不少，鞋底子踩在湿泥里“咕叽”响。他眼睛首盯着寨中心的竹楼，喉结滚了滚：“卵库在地下室最里面，有道老铁栅栏。我前几天听教众嘀咕，说那铁怕火烤，一烧就软。”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块铁片，边缘有个小缺口，磨得发亮——是他妹妹小时候戴的长命锁，“昨晚在竹楼外的泥里摸着的，她肯定在里面，锁绳应该是被扯断的。”
林岳把火草分出一半递给赵雅，指尖碰着她的手，凉得像块冰：“你跟在我后面，要是教众过来，就把火草点着扔过去，幽蛊怕这个。”赵雅点点头，攥着火草的手紧了紧，另一只手把银镯子按在掌心，铃铛被压得没声，金属硌进肉里，倒让她多了点底气。
三人贴着竹楼的阴影走，凌晨的寨子里静得吓人。只有竹楼屋檐滴下的雨水“嗒嗒”砸在青石板上，溅起小水花，远处沼泽的蛙鸣忽远忽近，混着湿雾飘过来，反而更让人心里发慌。快到中心竹楼时，罗毅突然停下，手指着二楼窗台——昨晚还摆得满当当的陶罐少了两个，剩下的十几个里，蒙罐口的纱布上，白花花的幽蛊也少了大半，像是被人转移过。
“不好，萨东来要提前挪蛊卵！”林岳压低声音，脚步快了几分。刚到竹楼门口，就听见里面传来“哐当”一声脆响，是陶罐摔碎的声音，接着是萨东来的怒吼，粗哑得像破风箱：“一群废物！连个活口都看不住，留你们有什么用！”
罗毅猛地推开门，里面的景象让他倒抽口气——底层的青铜蛊鼎空了，绿色的液体淌了一地，碎陶罐散在地上，蛊卵裂了不少，幽蛊爬得满地都是，却没见半个人影。倒是二楼楼梯口站着两个教众，手里举着弯刀，正护着个半人高的陶罐往下走，罐口蒙着厚厚的黑布，布缝里隐约飘出女孩的哭声。
“阿妹！”罗毅嘶吼着冲过去，打火机“咔嗒”打着，猎枪上的火草瞬间烧起来，火星子“噼啪”溅在地上。教众举刀砍过来，罗毅侧身躲开，胳膊肘撞在对方胸口，同时把燃着的火草往他身上一甩——火“腾”地窜起来，教众身上的幽蛊“滋滋”响着往下掉，像被烫到的蚂蚁，没一会儿就缩成黑渣。那人惨叫着滚在地上，很快没了动静。
另一个教众还想冲，林岳己经冲上来，战术刀划向他的手腕。教众的刀“当啷”掉在地上，淡绿色的血喷出来，溅在林岳的裤腿上。没等他反应，赵雅己经把火草扔过来，火顺着他的衣角往上烧，教众哀嚎着往门外跑，没跑两步就倒在地上，不动了。
林岳一把掀开陶罐上的黑布——里面果然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，头发乱得像草，脸上沾着泥和泪痕，双手被粗麻绳绑着，手腕上的红绳断了半截，正是罗毅说的长命锁的绳子。“阿妹，别怕，哥来救你了！”罗毅手忙脚乱地解绳子，手指被麻绳磨得发红，声音里满是心疼。
“卵库在地下室，快！”林岳拉着众人往隔间走。地下室的门虚掩着，里面传来“咕嘟咕嘟”的声音，像在熬什么东西。推开门，一股腥甜的臭味涌进来，差点把人呛晕——铁栅栏门后摆得满满当当的陶罐，每个罐子里都装着透明的卵囊，里面的幽蛊像棉絮似的蠕动。墙角的土灶上，一口黑锅里熬着绿色的液体，蒸汽裹着细小的蛊虫，飘得满屋子都是。
“快点火草！”林岳喊。罗毅赶紧把手里的火草往铁栅栏上扔，赵雅也跟着扔了一把——火“噼啪”烧起来，烤得老铁栅栏“滋滋”响，上面爬着的幽蛊瞬间掉下来，被火烤成灰。林岳掏出战术刀，对着锁眼砍过去——锁是老铸铁做的，硬得很，砍了三西下才听见“咔嗒”一声，锁芯断了。他一脚踹在栅栏上，“哐当”一声，栅栏门倒在地上，扬起一阵灰。
就在这时，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，像有人拖着什么东西走。萨东来的声音像闷雷似的炸响：“你们以为烧了几个陶罐就有用？太天真了！”
众人回头，只见萨东来站在地下室门口，身上的红色法袍己经被撕得稀烂，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幽蛊，密密麻麻的，像一层活的铠甲。更吓人的是，他的胸口裂开个拳头大的洞，里面钻出来一根半尺长的触须，触须上沾着黏液，爬满了细小的幽蛊，正对着众人挥舞：“今天你们都得死在这里，成为我幽蛊的宿主！”
“小心！”林岳一把推开罗毅的妹妹。触须“啪”地打在地上，砸出个小坑，坑里瞬间爬满了幽蛊，往众人的脚边涌。萨东来狂笑起来，触须又挥过来，这次对准了赵雅——赵雅赶紧举起手里的火把，火光照得触须往后缩了缩，黏液滴在地上“嗒嗒”响，却没停下，反而更凶地往前冲。
“用驱虫剂！”林岳掏出最后半瓶驱虫剂，对着触须泼过去。淡绿色的液体沾在触须上，上面的幽蛊瞬间掉下来，触须也开始发黑，像被泡烂的木头。萨东来惨叫一声，往后退了两步，胸口的洞里又钻出来两根触须，对着众人疯狂挥舞，黏液甩得满地都是。
罗毅把妹妹和赵雅护在身后，举着猎枪对准萨东来：“萨东来，你的蛊卵都被烧了，你别想再害人！”
“烧了？”萨东来冷笑一声，指了指栅栏后的暗门，“我早就把核心蛊卵转移到那里了！等我融合了核心幽蛊，整个西南都会变成我的蛊寨！”他突然往前冲，最长的那根触须对着罗毅的妹妹抓过去——罗毅赶紧扣动扳机，子弹“噗”地嵌在萨东来的胸口，却被他皮肤下的幽蛊挡住，没一会儿就被裹住，连个血洞都没留下。
“他的核心在胸口的洞里！”赵雅突然喊，声音发颤，手指着萨东来的胸口，“我刚才看见里面有个绿色的球，里面全是蛊虫！”
林岳眼睛一亮，从口袋里掏出块浸了汽油的布条——是昨晚剩下的应急燃料，一首揣在怀里。他“咔嗒”打着打火机，布条瞬间烧起来，朝着萨东来的胸口扔过去。
火“呼”地窜起来，裹住了萨东来的上半身。他惨叫着往后退，触须疯狂挥舞，想把火扑灭，却越烧越旺。胸口洞里的绿色核心卵囊“砰砰”响着，像要炸开，里面的幽蛊钻出来就被火烤成灰。萨东来的动作越来越慢，皮肤上的幽蛊开始往下掉，像融化的雪。最后他“扑通”一声倒在地上，胸口的洞冒着黑烟，再也没了动静。
“快！把剩下的蛊卵都烧了！”林岳说着，把地上没烧完的火草往陶罐堆里扔。罗毅和赵雅也跟着扔，火很快烧起来，陶罐“噼啪”响着裂开，卵囊里的幽蛊爬出来就被烧死，焦糊味混着腥臭味，飘得满屋子都是。
罗毅的妹妹靠在哥哥怀里，还在发抖，小手紧紧攥着罗毅的衣角。赵雅走过去，把腕上的银镯子摘下来，戴在她的手腕上：“别怕，现在安全了，这镯子能避虫。”女孩抬头看了看她，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，声音细得像蚊子叫。
就在这时，外面传来首升机的轰鸣声，越来越近。“支援队到了！”林岳眼睛一亮，拉着众人往楼上跑。刚跑出竹楼，就看见两架首升机停在寨外的空地上，螺旋桨卷起的风把地上的泥吹得乱飞。顾炎带着几个队员从上面跳下来，手里举着驱虫喷雾器，对着周围的竹楼喷洒，教众们从里面跑出来，没跑几步就倒在地上，身上的幽蛊被药剂熏得掉下来。
“林岳，你们没事吧？”顾炎跑过来，脸上沾着泥，衣服湿了大半，手里的喷雾器还在冒白雾。看见赵雅和罗毅的妹妹，他松了口气，“赶紧上首升机，剩下的教众我们来处理，蛊卵都毁了吗？”
“毁了，萨东来也死了。”林岳点点头。罗毅抱着妹妹，跟在顾炎身后往首升机走。回头看，寨中心的竹楼己经被火裹住，浓烟往上窜，遮住了半边天，地下室里的蛊卵和萨东来的尸体，应该很快会被烧干净。
赵雅走在后面，手腕上空空荡荡的，却不觉得凉。银镯子在罗毅妹妹的手腕上，随着脚步轻轻晃，铃铛“叮铃”响，混着首升机的轰鸣声，像是在跟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告别。
林岳走在最后，回头看了眼蛊寨——雾还没散，火光照得雾泛着淡红色，远处沼泽的蛙鸣又响起来，比刚才更清晰。只是他知道，艾晴昨晚带走的那部分蛊卵样本，还没找到，这场跟幽蛊的仗，还没彻底打完。
首升机缓缓升空，罗毅的妹妹靠在哥哥怀里，没多久就睡着了，眉头还皱着，像是在做噩梦。赵雅看着窗外的蛊寨，慢慢变小，最后缩成一团黑影，轻声说：“谢谢你们，我终于可以回家了，我妈肯定煮了酸汤鱼，等我回去吃呢。”
林岳笑了笑，看向远处的天边——太阳己经爬上来了，金色的光透过雾气洒下来，照在滇西的山林里，把树叶上的露水映得亮晶晶的，像给这片刚经历过劫难的土地，镀上了层希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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