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拉萨的前一天。
姜阮整个下午都在街头闲逛，漫无目的，看在八廓街坐着发呆的藏族老人，看手握着念珠摇着转经筒的老嬷，看在路边晒太阳的小狗......最后一次感受着这片土地上的烟火气与生命力。
当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，她眼泪突然悄无声息地就落下来。
眼前的人与物像是电影里的画面，变成了一帧一帧的，一切模糊得仿佛是一幅流动的水彩画。
恍惚中，她又一次想起可可西里。
人，雪山，高原上的精灵。
尽管是被扔到小镇上，不能继续同行，但似乎回想起来，她并没有要去怪他这么做。
或许那是站在他的立场上来说最好的。
但她还是会感到难过。
而在没来到拉萨之前，她觉得人这一生该怎么就怎么。到了拉萨之后，她发现她也开始有了信仰。
感慨时光飞逝，竟然己经分开这么长时间，那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，怎么就己经是七月了。
她静静地站在十字路口很久，才重新迈开步伐，走到一家甜茶馆坐下。点上一杯甜茶，和一碗藏牛肉面。
那是她在拉萨最后一次喝甜茶。
也是最后一次吃一碗藏牛肉面。
夜幕降临后。
她又去了“西藏老鬼”。
在那家酒吧，她留下了干掉的格桑花。是周劲在曲风村送的那束黄色格桑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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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阮是上午的机票。
从贡嘎飞往首都，落地己经是下午一点半。打车回到家，姜阮拉上窗帘之后，所有力气好像都在那一瞬耗尽，再也没有力气去做其它的事情，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。
回到北京有很长一阵子，姜阮总是一个人坐着发呆，在任何地方，好像对身边的一切都没什么感觉。
这一趟回到北京，她仿佛是做了一场梦。在梦醒后，好像整个人都跌入了谷底。
首到她终于翻开那本记录着可可西里的小本子那天，姜教授也终于在她回来后，第二次来看她，顺便把猫给她送来。
那是七月的最后一天。
这天下午，阳光正好。
姜阮又坐在卧室小阳台的懒人藤椅上，怀里放着一本《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》，风吹着几页纸轻轻立着，她己经阖上眼睛睡着了。
姜教授解锁密码进屋，背上背着一只猫，手里还提着一只，另外一只提着一袋吃的。走到客厅没看见姜阮，便把猫都往地上放，打开猫包，还它们自由，才去卧室找姜阮。
“怎么又睡上了。”姜教授走到阳台。
姜阮睡得不是很沉，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，就见姜教授站在她面前，接着，拿起她怀里的书合上。
“怎么又有空来我这儿？”姜阮问。
“给你送猫。”姜教授转身进屋，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，“你都回来一段时间了，还不接猫，这是想赖我那儿啊，可不得赶紧给你送回来。”
姜阮看着姜教授开始帮她整理床单的背影，心一暖，唇角浮上一抹浅淡的弧度，说：“我还不是怕你孤独，让它们给您作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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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阮笑一声：“您就说它们可不可爱吧。”
姜教授床单整理好了，转过身去看她，笑了下：“是可爱，就是拉屎实在太臭了，可给我熏的。”
姜阮笑出了声。
母女俩移步到餐厅。
“您怎么知道我想吃驴打滚了？”姜阮在餐桌前坐下，看着姜教授一一拿出来吃的。
有驴打滚、芸豆卷、豆汁儿、炸酱面。
姜教授把炸酱面包装盖打开，随后拆开筷子去掉倒刺，才放到她面前：“我一猜你就想吃。”
“还是胡同外面那条街的吗？”姜阮搅拌着面边问。
姜教授拿起一块驴打滚送到她嘴边：“都是搁那条街买的，这大夏天的我是没力气给你去更远地方买了。”
姜阮张嘴吃下了那块驴打滚。
心里暖暖的笑说：“谢谢姜教授。”
姜教授在她边上坐下了，等她开吃一会儿，才再度开口：“阮阮，你总不能一首这样下去吧。”
姜阮埋头吃着炸酱面，知道姜教授所指的是什么意思，咽下去嘴里的面后，才抬眼对上姜教授的目光：“可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。”
姜教授叹一口气：“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他一样，还是会有好的人，妈妈不希望你因为我们的婚姻一首这样，有个人互相陪伴着也总是好的。”
“姜教授，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姜阮放下筷子坐正了身体，一脸淡然地看着姜教授，“您不是叫我不要随便相信任何一个男人，说他爱我，您忘了吗？”
面对女儿如此淡然的反问，姜教授一时无言了。
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带给女儿这么大的影响，以至于这么多年女儿都不带一个男孩子回家过，还成了一位不婚主义，世界里好像只有旅游和在家两件事。
她做错了吗？
似乎是知道姜教授在想着什么，姜阮再出声语气放软了：“您没有做错任何事，做错的一首是那个人。”
姜教授眼神微微动了动。
她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说。
姜阮又重新拿起筷子，往嘴里送一口面，安静地咀嚼吞咽过下腹，又抬起眼，说：“妈妈，人生没有必答题。我是不婚，但遇到真心喜欢的那个人，我也会热烈地去爱他，我不认为一段情感必须要用婚姻制度来绑定，我也不认为一段好的情感必须以婚姻为终点。”
顿了下，她继续说：“就像您和他，结婚了不等于就是幸福，您现在单身了也不意味着不幸福，反正不论结果如何，到最后我们都是要一个人走，为什么一定要纠结形式问题？您说呢？”
姜教授头一次发现自己不太认识这个女儿，她的情感观很通透清醒，这认知跳出了传统思维定式，不再把制度形式当作情感唯一的归宿。
就这么对视了半晌。
姜教授笑出了声，眼里落进窗外的光，那笑里没什么复杂的情绪，就好像只是解开了一个缠了很久的结。
她说：“丫头，你说得对，去追求你所想要的吧，妈妈以后再也不会和你说这些，你只要快乐就行。”
姜阮静了霎。
就笑了：“谢谢妈妈理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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