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，两人一起走到了拍照区域。
兴许是天意，老先生再次去摆弄相机后却是叹气一声，把头抬起来看他们，说：“得，这玩意儿出毛病了，今儿拍不成喽。”
两人又是相视一看。
“这真不巧。”姜阮转头看师傅笑笑：“那没事儿师傅，不耽误您，下回再来找您拍。”
付完钱，两人离开了照相馆。
刚走没几步，周劲手机响了。
他掏出手机一看，是母亲打来的。
接通后，周母就问他：“儿子，你昨晚没回家啊？”
周劲“嗯”了声，说：“遇上一朋友，上他家喝了点儿，太晚了怕回去打搅到你们。”
周母说：“那行。你姑父今儿过生日，我得去帮你姑妈包饺子，你晚上记得过来吃饺子啊。”
周劲说：“好。”
没多聊，周母给挂电话了。
午后的暖阳漫过灰瓦墙头，胡同里飘着饭菜香，自行车的叮铃声提醒着在你追我赶的小孩。
感受着久违的市井烟火气，周劲随着姜阮走在胡同的小路里，双手抄兜，很是闲散。
如果不是遇见姜阮，他回到北京这段日子应该就是陪家人，见朋友喝喝茶。到时间了就回可可西里，继续着生态守护者的工作。
姜阮问他老先生拍的照片还满意吗？
周劲点头“嗯”一声。
往前又走了几步，看见一辆老式自行车停在路边，姜阮又想起了姥姥。
也许是触景生情，她忽然说：“我刚在照相馆里看见了我姥姥，那张照片应该是很多年前拍的，拍得真好。”
周劲想起了她在照相馆里的那个抬头动作，斟酌了下，问：“你姥姥还在吗？”
姜阮轻摇头：“不在了。”
周劲沉默了。
她当时是想哭吧？
提起姥姥，姜阮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和周劲说更多。她说姥姥上学时就酷爱拍照，经常出入照相馆，在姥姥那个年代，姥姥还拥有了一台德国进口相机，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大头贴照。后来有了姜教授，姥姥就不怎么爱拍照了，原因是姥姥嫌弃自己没有那么漂亮了。
周劲听完，便说：“你姥姥应该是一个很爱漂亮的人吧。”
姜阮点了下头，微微笑说：“我姥姥确实是一个很爱漂亮的人，而且，她很爱穿旗袍，好多旗袍都是找师傅量身定做的。每次见她，她都是一身旗袍，永远是那么优雅。”
周劲看她：“你和你姥姥感情一定很好。”
姜阮说：“是，我特别爱她。”
因为，姥姥也特别的爱她。
听姜阮的语气，和她在讲述姥姥时的神情，周劲能首观地感受到她们感情特别好。
他想，那些年父母感情破裂的日子里，姥姥一定是姜阮最温暖的港湾，更是不可或缺的支撑，对当时的姜阮而言，姥姥就是能接住她所有委屈的心灵庇护所。
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。
再往前走，没什么好逛了。
姜阮抬手看了眼腕表：“往回走照片应该就好了。”
于是，两人转身往回走。
到了照相馆，照片果然好了。
姜阮从周劲手上接过照片瞧了瞧，看了眼周劲，就笑了：“还真别说，师傅拍得真好，就是你太严肃了。”
周劲只是笑笑。
今天是九月的第一天。
又下起了雨。
两人站在照相馆门口，看着这场太阳雨把胡同道路变得湿漉漉，也不知道要下多久。
就这么站着看了好一会儿，姜阮转头去看周劲，说：“我们还没有联系方式。”
周劲看着她。
姜阮也继续看着，神情仿佛有一种今儿我们没有联系方式，你就别想走的感觉。
周劲只得无奈笑说：“手机给我。”
姜阮眼尾染上笑意：“为什么不是你手机给我？”
周劲笑：“姑娘，你先问的。”
姜阮笑着把手机递过去。
周劲勾着唇角点开她的通讯录，才发现他的号码己经存在她的通讯录里，不由怔了下。
他抬起眼睛，就撞上姜阮含笑的眼睛正在盯着他看，心脏在那一瞬像是故障似的。
过了好几秒，他说：“什么时候有的？”
姜阮淡笑着装不明白：“什么？”
又是过了几秒，周劲好像懂了什么，笑了，垂下眼，手指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输入一串数字，这才把手机递回。
接过手机的姜阮看着手机上那串数字，忽然间有股酸涩感漫上心头，再看向周劲，她笑说：“也是终于留下联系方式了。”
这是他们第一次提及联系方式。
不是借着别人有的联系方式。
周劲看着她，神情不明：“那天打电话的是你？”
姜阮收起笑，轻“嗯”了声。
转头去看外头的雨，她平静地说：“是找马编要的，想知道你有没有平安地活着。”
周劲看着她的侧脸，没说话。
这一刻，他心有点儿乱。
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。
“你说这雨什么时候会停？”姜阮转头回去，撞进了那双正盯着她看的眼眸里，蓦地一怔。
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。
意识到自己有点不对劲后，周劲忙移开目光，去看外头还在下着的雨，说：“可能就下一阵吧。”
九月的北京处于夏秋之交，时常会下阵雨。
这回换姜阮盯着他的侧脸看了。
不知怎的，她无端笑了。
为什么那种眼神看她？
周劲余光瞥到那道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，便一首没转过头，话落后就一首看着雨落在地上。
世界好像安静得只剩下雨声时，姜阮清御的声音冷不丁地再落进他耳朵里：“周劲，你喜欢我吗？”
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，串成一道灰蒙蒙的帘，周劲在那道帘前僵住了身体。半天没转头，只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一句：“不喜欢，为什么还和你睡。”
姜阮说：“你从没说过喜欢我。”
周劲终于转头去看她：“喜欢就一定要说吗？”
姜阮看着他：“我认为需要。”
“不说就不算喜欢吗？”周劲问。
姜阮沉默了。
好一会儿，她说：“至少在我这儿需要说出口，喜欢青海我会说。所以，喜欢你，我也会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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