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的超市后巷，刘燕踩着露水清点送货车上的货品。指尖划过纸箱侧面的保质期喷码，像钢琴家调试琴键般精准。
“牛奶类全部撤到折扣区，还剩28天的一律贴七折标签。”她利落地划开纸箱，乳制品特有的凉气漫出白雾，“王姐带人做堆头，要摆成金字塔形才醒目。”
晨光漫过卷帘门时，“临期商品折扣日”的红色横幅己然高悬。刘燕最后调整价签牌角度，让“买二送一”的字样正好对准入口方向。
开业铃响的刹那，人流如开闸洪水涌来。穿睡衣的大妈精准扑向酸奶柜，中学生簇拥在零食架前计算最优组合，连西装革履的白领都蹲在日用品区对比折扣。
“姑娘，这豆浆真的没坏？”老太太举着塑料瓶对着灯管照。
刘燕拧开瓶盖当场饮一口：“今天刚到期，口感清甜着呢。您看生产日期是喷码不是贴标，绝对新鲜。”
老太太立马往筐里塞进五瓶：“给我孙女做豆花吃！”
人潮最汹涌时，折扣区货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空下去。补货员推着平板车左冲右突，刘燕索性跃上收银台旁的促销台，举着喇叭喊话：“冷冻区新增临期水饺！买两袋送醋包！”
声带快要撕裂时，忽然有杯奶茶递到眼前。张婷咬着吸管笑：“刘经理亲自吆喝，不知道的以为菜市场甩卖呢。”
“别堵通道！”刘燕推开闺蜜，顺手扶起被撞倒的价签架，“李姐！再调二十个购物篮到生鲜区！”
日头西斜时，满地的购物车轮胎印像抽象画。店长捧着计算器的手都在抖：“日销售额同比涨23%！临期品库存清零！”
夕会时全体员工站着开会——椅子全被顾客挪乱了位置。俺不吃豆腐说：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.com阅读本书！店长将红信封拍在刘燕掌心：“总部特批的奖金！以后每月18号固定办折扣日！”
钞票的厚度硌在掌心。刘燕忽然想起王浩最后一次要钱时，她手机余额只剩302.6元，那家伙还抱怨“怎么不多取点现金”。
当晚她给父亲买了件羊绒衫，驼色针脚细密得像秋收后的麦田。母亲视频通话时把衣服贴在镜头前：“这得挺贵吧？你爸非说要供起来舍不得穿。”
“穿旧了再买新的。”刘燕转动摄像头照向空荡的超市，“您女儿现在可能挣钱了。”
夜深人静时，她将剩余奖金塞进储蓄罐。陶土 piggy bank 是大学时陈强送的生日礼物，当时笑她“攒嫁妆不如攒首付”，如今罐底将将铺满硬币。
手机亮起区域经理竞聘通知，截止日期在五月末。她摸着陶罐圆滚的肚皮，忽然觉得那点金属凉意比婚戒更暖人。
次日巡店时发现微妙变化。生鲜组主动将次日到期的水果提前打包折扣，粮油区员工自发设计出“临期商品追踪表”，连最懒散的理货员都跑来问：“燕姐，下个月折扣日能不能加个熟食区？”
店长抱着保温杯感慨：“你这招妙啊！以前扔临期品跟做贼似的，现在大家抢着处理！”
刘燕正在修改下次活动的策划案。笔尖在“跨界联动”西字上顿了顿，忽然添上“社区养老院定向捐赠”条款。
“不是所有临期品都必须变现。”她将方案推给店长，“即食类送给孤寡老人，既清库存又赚口碑。”
窗外春雨渐密，货架间的灯光依次亮起。有顾客指着折扣日海报问下次活动时间，实习生流畅应答：“每月18号！您扫码进群还能领优惠券！”
刘燕低头笑了笑。指甲油有些斑驳了，是该买瓶新的——樱桃红色，像那天促销台上升起的太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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