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的阳光透过婚纱店的落地窗，在蕾丝帷幔上碎成跳跃的光斑。李小萌穿着鱼尾缎面婚纱走出试衣间，裙摆拂过地毯像天鹅掠过湖面。她紧张地攥着头纱边缘，首到在镜中看见陈强怔忡的表情——他手里的婚礼流程表飘落在地，西装扣子扣错了位。
"像从月亮上走下来的。"他哑着嗓子说，指尖在距裙摆寸许处停住，生怕碰碎了梦境。店员笑着调整裙撑时，小萌忽然转身："其实我想选那件秀禾服，妈说红色喜庆..."
"都试。"陈强捡起流程表，背面己画满草图："草坪仪式穿白纱，敬酒时换秀禾服。"他忽然单膝点地帮她整理裙摆，后腰露出安全别针固定的报价单——那是熬夜对比了十家婚庆公司的成果。
音响师调试起《往后余生》的钢琴版，音符流淌过婚纱陈列架。小萌跟着哼唱时突然笑场："你记不记得年会时跑调跑成《安全规程歌》？"陈强配合地唱起"高空作业系安全带"，被店员忍笑制止："新郎官现在跑调，婚礼上可要扣红包的。"
选请柬时起了争执。小萌喜欢烫金浮雕款，陈强坚持要加盲文触点："施工队老杨答应来做证婚人，他视力不好。"最终选定的款式将盲文藏在烫金花纹里，如同他们心照不宣的温柔。
寄给刘燕的请柬附了手写便签："盼您见证。"小萌咬着笔杆犹豫："要不要加句'携伴侣同行'？"陈强抽走钢笔："她若愿意，会自己来的。"
此刻的超市培训室里，刘燕正将员工手册发到新人手中。封面上印着"燕式工作法"，扉页是她手绘的货架陈列示意图。"从前我觉得理货是体力活，"她打开投影仪，"首到看见有位顾客因为找不到老抽醋，放弃了整锅红烧肉。"
新人小李举手时碰翻咖啡杯，褐渍在流程图蔓延开。刘燕抽纸巾擦拭："就像这样——货品摆放失误会造成连锁反应。"她顺势画出污染流向图，"所以鲜食区要远离清洁用品，这是用三千块客诉赔款换来的经验。"
培训中途突发消防演练，警报声中刘燕率先推开安全门。新人们挤作一团时，她举起扩音器："现在我是惊慌的顾客，谁能带我用最短路线撤离？"小李颤着手指出通道，却被反问："孕妇和轮椅顾客在哪集合？"
夜幕降临时，培训室改成临时座谈场。刘燕拆开外卖盒推给新人："这是我当理货员时的夜宵标配——馒头夹榨菜，现在请你们吃虾饺。"年轻人哄笑中，她点亮手机屏保：照片里深夜货架前，穿旧工装的她正对着计算器啃馒头。
"店长您为什么..."小李咽下半句问话。 "因为想让自己吃得起双虾饺。"她将蒸笼推近，"更想让你们带家人吃饭时，不用先翻价格签。"
婚纱店打烊前，陈强在定金合同签下名字。小萌对着手机计算器蹙眉："超预算三成...要不把婚车从奔驰换成帕萨特？" "不必。"他掏出城西项目的奖金信封，"刚好cover超支部分。"见她瞪圆眼睛，笑着补充，"提前十天竣工的奖励，本来想蜜月时给你惊喜。"
归途经过惠民超市，小萌突然喊停。她跑向正在锁门的刘燕，婚纱提袋在夜风里鼓成白鸽。"燕姐！"喘着气递上喜糖盒，"先给您尝鲜，茉莉茶味的！"
刘燕拆开糖纸抿了下，睫毛在路灯下扑闪："和我店里新进的茶饼一个香型。"她从包里拿出茶叶试用装，"婚礼前喝这个，消肿。"
新车驶离时后视镜里，刘燕的身影逐渐融入超市的霓虹光晕。小萌忽然摇下车窗，夜风灌满车厢："其实她刚才偷偷把茶叶钱塞进了喜糖袋。"
《往后余生》的旋律从商场飘出，陈强跟着哼了两句。小萌惊讶转头："你什么时候学会的？" "工地午休时练的。"他耳根发红，"总不能婚礼上还唱安全规程。"
超市办公室里，刘燕将喜糖收进抽屉。糖纸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，上面正打开新邮件："华北区区域总监竞聘通知"。她敲击键盘回复确认时，指尖掠过抽屉里的茉莉茶包——那是小萌最爱喝的香型。
月光洒满婚纱提袋，里面的秀禾服金线暗涌。小萌在手机备忘录记下："燕姐适合香槟色观礼服。"陈强瞥见屏幕，方向盘微微打转："她会来的。"
夜班理货员经过培训室，看见刘燕还在调整新人排班表。墙上的销售曲线图节节攀升，如婚礼进行曲的欢快音符。窗外有载着婚纱模型的货车驶过，尾灯与超市霓虹交汇成暖色的光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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