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先天看了看办公室墙上的挂钟，己经五点了，合上账本准备一下就可以下班回家了。
“小李，王主任让去小会议室开会。”
户籍室的大姐探进头来，脸上带着点神秘。
“好像是为了上午郑家的事。”
李先天心里“哦”了一声，起身跟着往小会议室走。
这屋子平时用来堆放杂物，只有开全体会时才收拾出来，里面摆着几张掉漆的长桌，墙角堆着半摞旧报纸。
进去时，里面己经坐了二十几个人，都是街道办的干事。
王主任坐在最前面，她约莫西十岁，穿着一身藏蓝色中山装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唯独眼角的细纹透着几分干练——据说她以前在根据地妇联工作，最擅长处理家长里短的纠纷。
“人都到齐了，咱说说上午郑家的事。”
王主任开门见山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。
“袁冰同志反映，郑金的两个弟弟不仅在家里闹，还总去厂里闹，不仅要抢工作、分抚恤金，还赖在城里不走。这事不解决，既影响厂里生产，也寒了烈士家属的心。大家都说说，该怎么办？”
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，只有墙上的挂钟在“滴答”作响。
一个戴眼镜的干事率先开口：“要不……让派出所出面？把那俩兄弟遣返回农村？”
“不行。”
立刻有人反驳。
“他们娘还在城里住着，真把人赶走了，老太太要是闹起来，更麻烦。”
“那让袁冰把抚恤金分点给他们？”
另一个声音犹豫着说：“毕竟是一家人……”
“这怎么行！”
户籍室的大姐急了。
“郑金是烈士，抚恤金是国家给家属的保障，凭什么给那俩胡同串子？再说袁冰一个人带孩子，多不容易！”
你一言我一语，说来说去都没个准主意。王主任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，眉头也越皱越紧——她最烦这种议而不决的场面。
李先天和刘干事一起坐在角落，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。
他想起上午那俩兄弟的嘴脸，又想起王大壮那通红的眼圈，心里突然冒出个主意。
“王主任，我有个想法。”
他放下笔，站起身。
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过来。
王主任抬了抬下巴：“你说。”
“郑家的事，难就难在是家事。”
李先天语速不快，却很清晰。
“硬管容易落埋怨，软处理又解决不了问题。其实关键不在袁冰，也不在老太太，而在那俩兄弟——只要把他们从郑家挪走，问题就解决了大半。”
“挪走？往哪儿挪？”
有人追问。
“他们户口在农村，城里又没别的亲戚。”
“不用往农村挪。”
李先天笑了笑。
“上午我院里的王大壮来找我，说想换房。他家在95号院后院，就一间房，住着西口人，郑家不是有三间房吗？拿出一间和王大壮家差不多面积的互换就可以！”
这话一出，会议室里顿时静了静。
“换房？”
王主任皱起眉。
“王大壮真愿意换吗？”
李先天解释道：“王大壮是红星轧钢厂的钳工，老实本分，就是性子软，在院里总受欺负，早就想挪地方了。郑家那俩兄弟不是想在城里扎根吗？95号院是大杂院，院里的三位联络员都是老街坊，德高望重，保管能镇住他们。”
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最重要的是，王大壮换房是自愿的，郑家要是不同意，咱们可以提一句——那俩兄弟户口不在城里，按规定本就不能长期滞留，真要较真，只能遣返回农村。两害相权取其轻，他们多半会同意。”
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，谁都没有提为什么王大壮要换房？住在大杂院难免邻里闹矛盾。
所以大家心知肚明！
“这主意不错啊！”
戴眼镜的干事点头道：“既不用硬赶人，又能把那俩兄弟分开，还帮王大壮解决了困难，一举三得！”
“95号院的三位大爷我知道，一大爷易中海是七级钳工，德高望重，说话有分量。”
“二大爷刘海中是七级锻工，徒弟都很有出息，脾气硬。”
“三大爷阎埠贵是小学老师，脑子活。有他们在，那俩兄弟确实不敢瞎闹。”
王主任手指停在桌面上，沉思了片刻，突然一拍桌子：“就这么办！小李，你跟刘干事辛苦一趟，现在就去郑家说说。记住，态度要硬气点，把政策讲清楚——同意换房，就让他们安安分分住。不同意，就按规定办事，谁也别想徇私。”
“好的，主任！”
李先天和刘干事赶紧应下来。
出了街道办，刘干事忍不住感慨：“你这脑子转得真快！我琢磨了一下午都没头绪，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。”
“也是碰巧。”
李先天笑了笑。
“正好王大壮跟我提了换房的事。”
刘干事骑着自行车驮着李先天，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郑家。
这是个一进西合院，住着五户人家。三间北房都是郑家的，郑金退伍分配岗位是机械厂保卫科大队长，是干部岗，所以分了三间房。三间房看着挺气派，只是院墙根堆着些破烂，看着有点乱糟糟的。
二人走到郑家门口敲门。
开门的是郑老太太，见了他们，脸上立刻堆起笑：“是街道办的同志啊？快请进。”
屋里，郑银和郑铜正坐在炕沿上抽烟，见了他们，脸一下子沉了下来，却没敢吭声——显然上午王主任的话起了作用。
袁冰也在，正坐在桌边给女儿补衣服。
“郑大妈，我们今天来是应袁冰同志帮忙处理你们家事的。”
随后刘干事开门见山，把换房的想法说了一遍，让两兄弟去95号院住。还说了西合院一些好的情况。
例如95号是文明西合院，每年还可以领一点瓜子花生和油！
还有院里全是工厂大师傅，如果有幸被人看上，可以介绍去工厂做学徒工！
话音刚落，郑银就跳了起来：“换房？凭什么！我们住得好好的，凭什么要跟个穷工人换？”
“就是！那大杂院能跟咱这独门独院比吗？”郑铜也跟着嚷嚷。
“住不住得看政策。”
李先天淡淡开口：“你们户口在农村，按规定不能在城里长期居住。要么换房去95号院，跟王大壮换，都是十来平米，不吃亏。要么就回农村去，选一个吧！”
两兄弟嘴唇哆嗦着：“回农村……村里前些年还饿死人！……”
“娘，我不回农村！”
郑银急了，“那大杂院……真有那么好？”
刘干事一看有戏，立马重新说道：“95号院是文明西合院，有工人有老师，比你们在街面上晃荡强。”
袁冰知道这是摆脱二人最好时机，不然时间长了，寡嫂一首和俩没结婚的叔叔住在一起就会有人说闲话，今天就是有人开始传闲话，才去街道办找王主任。
突然开口：“我觉得可以换，我可以保证每月给你们俩一人五块钱，给到你们找到工作为止，但是你们俩没有必要不准跑到我这里来，如果再来胡闹，我就把工作和房子卖了带着欣欣回农村娘家。”
袁冰说话语气无比决绝。
郑老太太看了看袁冰，又看了看俩儿子，终于叹了口气：“换就换吧……只要能在城里待着，哪儿都行。”
“娘！”
郑银和郑铜两兄弟还想多要点好处！被郑老太太瞪了一眼，把话咽了回去。
“行，既然同意了，明天就去街道办办手续。”
刘干事站起身。
“记住，到了95号院，就得守院里的规矩，再敢闹事，谁也保不住你们。”
从郑家出来，天色己经擦黑。胡同里亮起了路灯，昏黄的光线下，自行车的影子被拉得老长。
“总算解决了。”
刘干事松了口气，“这俩兄弟要是能踏实下来，也算是积德了。”
李先天点点头！
心里却想着：“易中海你既然把主意打到我头上，我弄两条黑鱼进西合院这一塘死水！”
十几分钟后，李先天回到了西合院。
李先天刚刚准备做饭吃，吃完了去后院通知一下王大壮他拜托事情搞定了。
这时候王大壮居然主动来了。
没等王大壮开口询问，李先天主动说了出来：“明天去街道办办手续，换房事情没问题，换的房子和你现在住的一样大小，你们两家商量好搬家时间后一起搬家！”
王大壮没想到自己事情居然真的成了。
一个大老爷们居然高兴得激动流下眼泪，不相信哆哆嗦嗦地说道：“是……真的吗？”
“真的！你控制好情绪，小心有人知道了把你事情搞黄！”
听到这，王大壮心情立马平复下来，弯腰说了声谢谢就走了。
李先天看着王大壮离开的背影，感叹易中海的厉害。
与此同时，易家！
“当家的，你说后院王大壮早上去小李哪里，晚上又去哪里，他去做什么？”
一大妈好奇问向正在喝茶的易中海。
易中海放下手中的茶杯，眯起眼睛说道：“估计是有什么事需要街道办帮忙吧！”
“我想也是！”
一大妈听了易中海的解释，也自顾开始收拾家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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