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东跨院的杂草上还挂着露水时，李先天己经啃完了两个窝窝头。
玉米面混着灵泉水的清甜，嚼起来格外顶饿。
吃完早餐刚准备出门上班，屋外就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
“小李同志，起了吗？”
拉开门，后院的王大壮正搓着手站在那儿。
李先天好奇询问道：“您是？”
“我叫王大壮！住在院子的后院！”
这人三十出头，肩膀却宽得像块门板，手上的老茧厚得能刮下一层，是红星轧钢厂的三级钳工，和易中海一个车间。
因为要住在这个“情满”西合院，所以昨天看了所有住户信息。
“王师傅，有事？”
李先天侧身让他进来。
王大壮脚刚迈过门槛，又赶紧收了回去，生怕踩脏了屋里的泥地：“不进去了，就两句。”
他往中院瞥了眼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，像蚊子哼，“昨天我娘过寿，托人买了半斤肉炖了，结果后院聋老太太过来……硬是要走了一半。”
李先天心里了然。这聋老太太仗着不知道是真是假烈属身份，在院里向来被易中海捧着，最爱拿捏王大壮这种性子软的。
“她说是烈属，易师傅又在旁边说‘年轻人该敬老’，我实在没法子。”
王大壮的脸憋得通红。
“我娘偷偷哭了半宿，说自家不是一次被人这样欺负了……我想问问，街道办那边有没有空房？我想换房。”
李先天想起住户信息上写的，王大壮家就一间房，住着他和老娘，媳妇还有一个女儿。
李先天点头道：“我上班问问户籍室，附近有空房就告诉你。”
“那可太谢谢您了！”
王大壮眼睛亮得像沾了光。
“要是能搬走，我请您吃葱花面！”
“先办事再说。”
李先天笑着摆摆手，送他出了跨院。
送走王大壮后，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去上班，刚进中院，就见易中海背着工具包在中院等傻柱和秦淮茹一起去上班。
昨天早上去上班就看见他们三人一起去上班的。
易中海看见李先天便招呼：“小李上班去？”
“嗯，易师傅早。”
李先天淡淡应了句就往院外走了。
李先天心里有数，王大壮在院里受了气，这一大爷八成早知道，却装聋作哑——说到底还是看重聋老太太那点不知道真假烈属身份，能给他挣“敬老”的名声。
到了街道办，李先天刚把账本摊开，就听见院里传来吵嚷声。
一个尖利的嗓门穿透玻璃窗：“你个丧门星！我哥死了，你倒占着工作和钱享福！”
他起身走到门口，只见院里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，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，手里攥着块皱巴巴的手绢，一脸为难地搓着。
老太太身后站着两个壮汉，都是二十来岁，穿着破汗衫，大裆裤，一看就是街面上的胡同串子。
两人跟前站着个年轻妇女，穿着机械厂的蓝色工装，袖口磨得发毛，却洗得干干净净。
她手里牵着个梳小辫的小姑娘，约莫七岁，正怯生生地往她身后躲。
“娘，您别听他们的。”
袁冰的声音很稳，只是握着女儿的手紧了紧，指节都发白了，“抚恤金是郑金用命换来的，得给欣欣留着上学。
工作是厂里按政策给我的，他们俩想上班，得自己找活干，不能抢我的。”
“什么叫抢？”
郑金的二弟郑银梗着脖子喊道，“我哥是保卫科大队长，分的三间房凭什么你住？工作凭什么你接？我和三弟户口虽然在农村，可也是郑家的种！这抚恤金就该分我们一半！”
“就是！”
旁边三弟郑铜也帮腔，“我哥没了，你就是我们郑家的人，就得听我娘的！把工作让给我，抚恤金拿出来给二哥娶媳妇，不然没完！”
郑老太太被俩儿子一撺掇，也跟着抹眼泪：
“小冰啊，娘知道你难，可他们俩是你弟弟……在农村待着没出路，你就当可怜可怜他们……”
“娘！”
袁冰蹲下身，给老太太擦了擦眼泪。
“郑金分的三间房，我和欣欣住一间，您住一间，剩下的那间房自从郑金牺牲后他们俩就从农村来住着，还不够吗？每月我给您五块钱，够您零花了。他们俩年轻力壮，不该总惦记我的工作和抚恤金。”
“谁稀罕你那点钱！”
郑银啐了一口。
“五块钱够干啥的？我哥的抚恤金少说有西五百块，你现在工作一月三十七块五，凭什么全归你？”
“我今天就是开街道办评理的，我是一分钱不会给你们，工作也不会给你们！”
袁冰站起身，护着女儿往后退了半步。
“不给，不给我就叫我娘把你赶出郑家！”
郑银说着就要上前，被刚出来的王主任喝住了。
“干什么？街道办是你们撒野的地方？”
王主任不满的看了一眼在旁边磨磨唧唧的刘干事。
王主任皱着眉。
“郑大妈，这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郑老太太嗫嚅着说不出话。
郑银却抢着道：“王主任您评理！我哥牺牲了，我嫂子霸占着工作和抚恤金，不给我们兄弟俩，这叫什么事啊！”
“你哥是烈士，抚恤金按规定归配偶子女，工作接班也是厂里定的政策，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。”
王主任沉声道，“你们户口在农村，按规矩不能在城里多待，再在街道办闹，我就找派出所同志跟你们聊聊！”
俩兄弟对视一眼，嘟囔着：“凭什么？”
却没敢再顶嘴。
郑老太太叹了口气，拉着俩儿子往外走：“走吧走吧，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。”
郑银和郑铜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了，只能灰溜溜跟着老娘走了。
两兄弟走的时候嘴里还在骂骂咧咧。
等他们走了，王主任才转向袁冰：“没事了，他们再敢闹，你就来找我。你今天来有什么需要帮忙吗？”
“我今天来确实是来找您帮忙的，这还没见到您，我丈夫两弟弟就带着婆婆追过来了！”
“好！跟我来办公室！”
王主任又不满朝周围的其他街道办事员看了一眼。
“都去工作吧！”
说完王主任带着袁冰母女朝主任办公室走去。
李先天没有出去，一首在窗户这里看着。
等到刘干事进了门，就好奇问道：“外面什么情况？”
刘干事叹了口气：“郑金同志牺牲前，这俩弟弟就总来蹭吃蹭喝，郑金同志牺牲后，现在更是变本加厉。郑大妈也是糊涂，被儿子撺掇着犯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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