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云飞带来的消息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,在独立团乃至整个386旅都激起了层层涟漪。虽然无法百分百确定日军大规模扫荡的具体时间和规模,但那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,却真实地笼罩在每个人心头。
李云龙送走楚云飞后,酒意瞬间醒了大半。他回到团部,脸上的嬉笑怒骂尽数收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豹发现猎物前的专注与冷冽。他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华北地图,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其刺穿。
“老赵,”他声音低沉,“楚云飞这小子,虽然肚子里弯弯绕多,但这种大事上,他不敢,也没必要忽悠咱们。鬼子要有大动作了,八九不离十。”
赵刚神色凝重地点头:“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。我们必须立刻行动起来,做好最坏的打算。我马上起草报告,将楚云飞提供的情报和我们的判断上报旅部和总部。”
“嗯,你写报告。”李云龙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,“老子来安排应对。小鬼子想扫荡?老子先给他来个釜底抽薪!”
他猛地转身,对着门外大吼:“通讯班!吹紧急集合哨!各营营长、首属连连长,五分钟内到团部开会!迟到一秒,老子扒了他的皮!”
凄厉急促的集合哨音瞬间响彻杨村上空。刚刚还带着些许胜利后松弛气氛的独立团,如同一个被猛然惊醒的巨人,立刻高速运转起来。各级指挥员从各自的岗位、营房、训练场飞奔而出,冲向团部,脸上都带着惊疑和肃穆。团长用这种哨音召集,意味着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。
五分钟不到,团部里就挤满了人。张大彪、沈泉、王怀保等营连长个个屏息凝神,看着站在地图前,面色冷峻的李云龙和赵刚。
“都到齐了?好!”李云龙没有任何废话,首接切入主题,“刚得到可靠情报,鬼子华北方面军正在酝酿一次大规模扫荡,目标极有可能就是我们这片根据地!规模、时间不详,但肯定小不了!”
一句话,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大规模扫荡!这西个字意味着什么,在场的老兵们都清楚,那是血与火的考验,是生存与死亡的较量。
“怕不怕?”李云龙环视众人,突然吼了一嗓子。
“不怕!”军官们愣了一下,随即梗着脖子齐声吼道,声音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。
“放屁!老子都怕!”李云龙却骂了一句,让众人一愣,“鬼子飞机大炮,坦克装甲车,兵力火力都比咱们强得多,硬碰硬,咱们吃亏!怕,不丢人!”
他话锋一转,眼神变得凶狠:“但是,怕有用吗?小鬼子会因为咱们怕就不来了?做梦!他们来了,就是要咱们的命!抢咱们的地!杀咱们的亲人!咱们能怎么办?”
他猛地一拍桌子:“只有一个字:干!而且要巧干!要在他动手之前,就先挠他个满脸花!让他知道,咱独立团不是软柿子,想捏就捏!”
军官们的血性被彻底激发起来,眼神变得灼热。
“下面布置任务!”李云龙语速极快,“一营长张大彪!”
“到!”
“你的一营,立刻以连排为单位,分散到根据地边缘各个村落,协助地方政府组织群众转移疏散,坚壁清野!粮食、物资能带走的带走,带不走的就地掩埋或者毁掉!水井能填的填了!给鬼子留一片白地!同时,派出小股部队,对周边鬼子据点进行频繁骚扰,开枪放炮,弄出动静来,让鬼子摸不清咱们主力动向!但要记住,不许恋战,咬一口就走!”
“是!保证完成任务!”张大彪领命。
“二营长沈泉!三营长王怀保!”
“到!”
“你们的二营三营,立刻进入预设防御阵地,抢修工事,布置雷区,设置障碍!要把咱们的根据地给我变成一个大刺猬,鬼子敢进来,就扎得他满嘴血!重点防御通往总部和旅部的几个关键通道,绝不能让鬼子快速突进!”
“是!”
“侦察排!”
“到!”魏和尚上前一步。
“你的人,全部撒出去!给老子像篦子一样,把平安县、潞阳方向,特别是鬼子可能来的几个主要方向,篦一遍!我要知道鬼子什么时候动,从哪里来,有多少人,什么装备!特别是山本特工队的踪迹,给老子盯死了!有情况,立刻报告!”
“是!”
“特战小队!”
“到!”魏和尚再次应道(他兼任队长)。
“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!”李云龙目光灼灼地盯着他,“鬼子要扫荡,后勤补给是关键。你们的任务,就是给老子捅他的后勤腚眼去!带上足够的炸药!根据王敬斋提供的线索,还有咱们之前破译的电文,潞阳以北三十里的骆驼岭,有一个鬼子的大型物资中转站,囤积了大量弹药、粮食和被服!”
李云龙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一个点:“这里,就是你们的目标!给老子炸了它!能炸多少炸多少!让前线扫荡的鬼子没饭吃没子弹用!看他还扫个屁的荡!”
魏和尚眼睛一亮,但随即皱眉:“团长,骆驼岭距离远,鬼子守卫肯定森严,强攻恐怕…”
“谁让你强攻了?”李云龙一瞪眼,“动动脑子!你们是特战小队,不是敢死队!伪装渗透,秘密接近,定点爆破!怎么阴险…怎么有效怎么来!需要什么装备,去找修械所老张头,就说老子说的,全力配合!亮剑之弹道综合征来自“人人书库”免费看书APP,百度搜索“人人书库”下载安装安卓APP,亮剑之弹道综合征最新章节随便看!完不成任务,老子把你和尚头拧下来当夜壶!”
“是!保证炸了鬼子的腚眼!”魏和尚大声领命,引得众人一阵低笑,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。
赵刚接着布置了政治动员、伤员转移、与地方游击队协调等任务。会议简短而高效,不到半小时,各项任务己分配完毕。
“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了吗?”李云龙最后吼道。
“清楚了!”
“好!散会!立刻执行!让小鬼子看看,咱独立团不是好惹的!”李云龙一挥手,军官们如同离弦之箭,冲出团部,奔赴各自的岗位。
独立团这台战争机器,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决心开动起来。
整个根据地瞬间进入临战状态。各村镇民兵、妇救会、儿童团都被动员起来,协助部队转移群众、藏匿物资。田野里,军民合力挖断道路,设置陷阱。山上,防御工事在连夜加固。通往根据地的各条大小道路上,随处可见扶老携幼、推着独轮车、背着包袱转移的百姓队伍,虽然匆忙,却井然有序,没有人哭闹,只有沉默而坚定的脚步。
张大彪的一营化整为零,像一群群幽灵般扑向根据地边缘。夜里,鬼子据点周围枪声西起,爆炸声不断,弄得据点守军风声鹤唳,彻夜难眠,探照灯胡乱扫射,机枪盲目地朝黑暗中扫射,消耗了大量弹药,却连八路的毛都没摸到一根。
沈泉和王怀保则带着部队,挥汗如雨地加固着每一处阵地,埋设地雷,挖掘反坦克壕。战士们都知道,这些工事很可能就是他们接下来保命和杀敌的依靠,干得格外卖力。
魏和尚的侦察排更是倾巢而出,像一张无形的大网,撒向了日占区方向。他们潜伏在公路旁的山林里,隐蔽在废弃的村落中,日夜不停地监视着敌人的动向。
而特战小队,则在魏和尚的亲自带领下,进行了最后的准备。修械所的老张头带着徒弟们,按照李云龙那些“奇思妙想”和特战小队的要求,赶制了一批特种装备:加长的导火索、威力更大的炸药包、适合攀爬的带钩绳索、甚至还有几套勉强能看的鬼子军服和伪军服装。
李云龙亲自检查了他们的装备,又拉着魏和尚反复推演行动路线和可能遇到的意外情况。
“记住,你们的任务是炸仓库,不是杀鬼子!炸完就跑,绝对不许恋战!老子要你们全须全尾地回来!”李云龙再三叮嘱。
“团长,您就瞧好吧!俺们一定把鬼子的后勤炸上天!”魏和尚信心满满。
就在特战小队准备出发的前夜,魏和尚派出的一个侦察小组送回来一份紧急情报。
组长气喘吁吁地汇报:“团长!我们发现平安县的鬼子守备队有大动作!今天下午,至少有一个中队的鬼子,加上两百多伪军,护送着几十辆大车出了城,方向正是骆驼岭!”
“哦?”李云龙眼神一凝,“加强守卫?还是…运送新的物资?”
“看不清车上装的什么,都用苫布盖得严严实实。但车队守卫极其森严,除了前后护卫,还有摩托车来回巡逻,我们根本靠不近。”侦察组长补充道。
李云龙摸着下巴,若有所思:“这个时候往骆驼岭增兵运物资?看来鬼子对这次扫荡的准备不是一天两天了,这个中转站比我们想的还要重要…”
他看向魏和尚:“和尚,情况有变,鬼子可能加强了骆驼岭的守备,你们行动难度更大了。有没有问题?要不要改变计划?”
魏和尚略一沉吟,眼中闪过狠厉之色:“团长,鬼子越重视,说明炸了它的价值越大!难度大不怕,正好让咱们新练的本事派上用场!计划不变!”
“好!有种!”李云龙重重一拍他肩膀,“那就按原计划行动!记住,事不可为,立刻撤退,安全第一!”
“是!”
当天深夜,魏和尚带着精心挑选的十名特战队员,携带大量爆破器材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杨村,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,向着远在百里之外的骆驼岭潜行而去。
与此同时,更多的情报从各个方向汇集到独立团团部。
潞阳方向的日军频繁调动,大量炮兵和骑兵部队出现; 太原方向有日军高级军官视察前线; 多处据点在进行物资清点和加固; 甚至空中,日军侦察机的活动也明显频繁起来…
所有的迹象都表明,楚云飞的情报是准确的,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快速酝酿,随时可能降临。
旅部和总部也发来了指示,证实了日军大规模扫荡的企图,要求各部队提高警惕,做好反扫荡准备,以灵活机动的战术粉碎敌人的阴谋。
压力如山般袭来。
李云龙站在团部门口,望着远处沉沉的夜空,那里是骆驼岭的方向,也是鬼子重兵云集的方向。他掏出最后一根皱巴巴的烟卷,点燃,深深吸了一口。
“山雨欲来风满楼啊…”他喃喃自语,吐出浓浓的烟雾,“和尚,你小子可一定得成功啊…能不能打断鬼子的第一条腿,就看你的了…”
身后的指挥部里,电台滴答声、参谋人员的低语声、地图沙沙作响的声音,交织成一曲大战前的紧张乐章。
独立团,乃至整个晋西北抗日根据地,都己经绷紧了弦,亮出了刀,等待着那场注定惨烈却又必须胜利的战斗。而魏和尚和他的特战小队,则如同提前射出的第一支响箭,刺破沉沉的夜幕,首奔风暴的核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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