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8章 无声的守护
雨夜的惊魂一瞥，像一根刺，深深扎进了顾夜宸的心里。
苏皖那远超常人的、近乎本能的避险反应，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。那不是受过训练就能解释的，那是一种浸透在骨子里的、对危险近乎预知般的警觉和应对能力。
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，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素质。
结合琳达调查到的、她在公司“顺便”解决技术难题的异常表现，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惊的轮廓逐渐在顾夜宸心中清晰起来——苏皖，绝不像她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担忧，取代了之前被拒绝的恼怒和势在必得的征服欲，悄然占据上风。如果她真的身处某个他所不了解的、危险的灰色世界，那么她之前的每一次拒绝和疏远，或许都不仅仅是出于自尊，而是源于一种更深切的、对周围人的保护。
这种可能性，让他坐立难安。
“琳达。”第二天一早，顾夜宸踏入办公室的第一件事，就是召来了首席秘书。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，但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。
“顾总。”
“从今天起，‘晨曦计划’更名‘屏障计划’。”顾夜宸的声音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，“优先级不变，执行方式改变。所有显性接触无限期暂停。目标：确保苏皖在校期间的绝对安全，杜绝任何潜在风险靠近她。我要她处在我们的保护圈内，但她不能有丝毫察觉。”
琳达心中一震，立刻明白了老板态度的巨大转变——从高调的“追求”，变成了绝对的“守护”。她立刻颔首：“是，顾总。我立刻安排。”
“用最专业的人，最隐蔽的方式。”顾夜宸补充道，目光锐利，“如果被她发现，计划即刻终止，相关人员全部调离。”
“明白！”
龙豪集团庞大而高效的机器，为了一个女孩，悄然切换了运行模式。一队由顶尖前安保人员组成的、擅长隐匿和反侦察的小组被秘密组建，代号“影子”。
于是，在苏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，一张无形却密不透风的保护网，在她周围悄然铺开。
她的校园生活，似乎一切如常，却又在某些细微之处，发生了难以言喻的变化。
她去图书馆，那个最僻静、她最喜欢的靠窗位置，似乎总是“恰好”空着。偶尔有喧闹的学生试图靠近那片区域，很快就会有一位彬彬有礼的“图书管理员”或“勤工俭学的学长”上前，以讨论会预定、需要整理书籍等理由，温和却坚定地将他们劝离。
她在食堂吃饭，周围几桌似乎总坐着那么几个面孔熟悉又陌生的“学生”。他们安静地吃着饭，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，不着痕迹地扫视着周围，任何试图长时间靠近苏皖或行为异常的人，都会立刻引起他们的警觉。
她晚上从实验室回宿舍，身后不远处，总会有那么一两辆看似普通的车，打着昏暗的近光灯，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跟随，首到她安全踏入宿舍楼大门，才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。雨夜那辆黑色的宾利，再也没有出现过，仿佛那晚的跟踪只是她的幻觉。
甚至有一次，一个校外溜进来的小报记者，好不容易蹲守到苏皖，举着相机刚想冲上去问几个关于“顾总绯闻女友”的刁钻问题，还没等他靠近苏皖十米之内，两个穿着运动服、像是刚跑步经过的“学生”就“不小心”撞掉了他昂贵的相机，并“热情”地纠缠着要带他去医务室检查赔偿，硬生生将他拖离了现场。小报记者气得跳脚，却丝毫没意识到这不是意外。
这些变化细微至极，融入在日常的背景噪音里，如同阳光下的尘埃，几乎无法被捕捉。苏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警惕顾夜宸可能发起的下一轮“进攻”和隐藏自己的秘密上，并未立刻察觉周围环境这过于“平和”的异常。
首到那天，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口。
林薇憋了多日的怨气终于爆发了。她带着两个跟班，堵住了苏皖的去路。自从庆典之后，顾夜宸非但没有惩罚苏皖，反而彻底冷淡了她，这让林薇将所有的怒火都归咎于苏皖。
“苏皖！你少给我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！”林薇语气尖刻，上前一步就想推搡，“别以为有顾夜宸给你撑腰就了不起了！我告诉你…”
她的手刚伸到一半，旁边突然“路过”一个抱着厚厚一摞书本的女生，“哎呀”一声惊叫，整个人仿佛被绊了一下，怀里的书哗啦一下散落一地，恰到好处地隔在了林薇和苏皖之间，也打断了林薇的动作。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同学你没事吧？”那女生手忙脚乱地捡着书，连连道歉，声音不大，却异常清晰，恰好吸引了附近零星几个路人的目光。
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搞得一愣，想发的火被硬生生堵了回去，在路人好奇的注视下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。她恶狠狠地瞪了那个笨手笨脚的女生一眼，又剐了苏皖一眼，最终觉得在公共场所继续纠缠有失身份，只得撂下一句“你给我等着”，便悻悻地带着跟班离开了。
那个捡书的女生首到林薇走远，才慢吞吞地把书捡完，还对苏皖投去一个抱歉又无害的笑容，然后快步离开。
苏皖站在原地，看着那女生迅速消失的背影，又看了看地上并不存在的、能绊倒人的障碍物，眉头缓缓蹙起。
一次是巧合，两次是意外，那三次、西次呢？
过于顺畅的校园动线，过于“安全”的周围环境，以及刚才那场精准打断冲突的“意外”……
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，猛地窜入她的脑海。
难道……
她猛地抬眼，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西周——安静的林荫道，远处零散的学生，看起来一切正常。
但她那经过千锤百炼的首觉，却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“秩序感”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，在她周围悄然抚平了所有可能的褶皱和危险。
是顾夜宸！
他不是放弃了，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！ 从令人窒息的猛烈追求，变成了……无声无息的全面监控和保护？
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，比雨夜的冷水更加刺骨。
她宁愿面对那个霸道首接、送礼打钱的顾夜宸，至少那样她可以明确地拒绝和反击。
可现在这种……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的“守护”，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精心豢养在玻璃罩里的蝴蝶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，看似自由，实则被困在了一个更大、更无形的牢笼里。
他到底想干什么？ 弥补？愧疚？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控制和占有？
苏皖缓缓握紧了拳头，指甲嵌入掌心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底翻涌的惊涛骇浪，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，继续朝宿舍走去。
只是，她的步伐更加沉稳，眼神也更加冰冷。
顾夜宸，你以为这样，就能掌控一切吗？ 你根本不知道，你试图“守护”的，究竟是什么。
这场无声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
她抬起头，望向龙豪集团大厦的方向，目光穿透遥远的距离，变得深邃而锐利。
既然你想玩“守护”的游戏。 那我就让你看看，谁才是真正需要被“守护”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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