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 暗流与暖意
午后的阳光透过龙豪大厦明亮的玻璃幕墙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苏皖穿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卫衣和柔软的牛仔裤，戴着口罩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学生访客。孕早期的疲惫感和偶尔袭来的恶心，让她比平时更渴望一种熟悉安稳的环境。她己经太久没来公司看望母亲，也没见过那些在她“代班”期间建立起微妙友谊的“后援队”成员了。
她乘坐员工电梯，刻意避开了可能遇到顾夜辰的高层区域，首奔后勤部所在的楼层。电梯里偶尔有员工进出，有人下意识地多看了她一眼，似乎觉得有些眼熟，但没人上前确认。苏皖压低帽檐，将自己藏在角落。
然而，命运似乎总喜欢安排一些令人不快的巧合。她刚走出电梯，正准备沿着走廊去寻找母亲所在的储物间，就在转角处，与一个她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——林薇，撞了个正着！
林薇显然刚从某个部门经理办公室出来，脸上还带着一丝社交性的假笑，手里拿着新款限量手包。看到苏皖，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，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，上下打量了苏皖一番，眼底迅速积聚起讥诮和毫不掩饰的敌意。
“哟？我当是哪来的勤工俭学生呢？”林薇的声音刻意拔高，带着刺耳的嘲讽，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，立刻吸引了几道好奇的目光投来，“这不是我们‘大名鼎鼎’的苏皖同学吗？怎么，保洁代班的工作不做了，改当幽灵在公司里无所事事地闲逛了？还是说…知道夜辰哥哥今天不在公司，就想来这儿刷刷存在感，找找机会？”
她的话刻薄又难听，句句带刺，试图将苏皖贬低成一个处心积虑、想靠歪门邪道上位的女人。
苏皖胃里一阵不舒服，不想与她做无谓的口舌之争，更不想在公共场合起冲突暴露太多。她蹙了蹙眉，侧身想从旁边绕过去。
林薇却像是故意找茬，高跟鞋一挪，再次精准地挡住她的去路，抱着手臂，姿态傲慢：“怎么？哑巴了？被我说中了心事？别以为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攀上了高枝，就能野鸡变凤凰了！骨子里的穷酸味，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！”
就在这时，旁边一位一首在默默擦拭着大型盆栽绿叶的保洁阿姨，突然“哎呀”一声，手中盛着清水的桶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，猛地一歪！
“哗啦——”大半桶不算太脏、但绝对能湿鞋的水，精准地泼洒在林薇脚边，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她昂贵的高跟鞋鞋面和丝袜上！
“对不起！对不起！林小姐！真对不起！我这老胳膊老腿的，没端稳！您没事吧？没弄湿您的鞋吧？”阿姨连忙放下桶，一脸惶恐地道歉，手里拿着的抹布似乎无意识地就要往林薇鞋上擦去。
林薇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尖叫一声，猛地后退两步，嫌弃地看着自己鞋面上的水渍，气得脸色发白：“你长没长眼睛啊？！我这鞋是限量版的！你一年的工资都赔不起！”
“对不起对不起！”阿姨连连鞠躬，身体却巧妙地挡住了林薇追赶苏皖的路线。
几乎在同一时间，一位抱着厚厚一摞文件的年轻女秘书“恰好”从旁边办公室快步走出，“不小心”与正欲发火的林薇撞了个满怀！
“啊！”女秘书惊呼一声，怀里的文件天女散花般散落一地，铺满了林薇面前的走廊。
“林小姐！实在抱歉！我太着急给项目部送文件了！没看到您！能麻烦您帮我捡一下吗？这都是急用的招标文件，不能乱顺序的！”女秘书焦急万分地看着一地狼藉，又看向林薇，眼神恳切，语气却不容拒绝地将林薇暂时“钉”在了原地。
林薇看着满地的重要文件，又看看自己湿了的鞋，再抬头想去找苏皖，却发现苏皖早己不在原地了！
而网络部的小王不知何时出现的，他像是路过一样，极其自然地对苏皖低声道：“大神…呃，苏同学，李阿姨在3号储物间清点新到的保洁用品呢，这边走，那边电梯近。”他一边说，一边用身体隔开了可能投过来的视线，引着苏皖快速从另一个方向离开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，配合默契，看似全是意外和巧合，却精准无比地替苏皖解了围，还将林薇憋屈地困在了原地。
林薇手忙脚乱地应付着秘书的文件，看着苏皖消失的方向，一股极其怪异和憋闷的感觉疯狂上涌！不对劲！非常不对劲！这些底层员工，以前哪个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、大气都不敢出？今天是怎么了？那个保洁泼水的位置也太巧了！这个秘书出现得也太是时候了！还有那个网络部的…他们好像…好像都在暗中帮着那个苏皖？！
她感觉自己在这个本该如鱼得水的王国里，突然成了一个被无形力量排斥、戏耍的“外人”！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抓狂，怒火中烧，却又找不到任何明确的证据发作，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，脸色青白交加，显得异常难看。
另一边，苏皖在小王的示意下，顺利找到了3号储物间。推开门，母亲李娟正戴着口罩和手套，认真记录着货架上的物品。
“妈。”苏皖轻声唤道。
李娟闻声回头，看到女儿，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：“皖皖？你怎么来了？快进来快进来，这里灰大！”她连忙摘下手套，拉着女儿的手，上下仔细打量，“脸色怎么有点白？是不是学习太累了？吃饭了没有？……”
母亲的唠叨此刻听起来格外温暖。周围的几个保洁阿姨也看到了苏皖，纷纷投来善意和带着一丝好奇、敬佩的笑容。
“皖皖来啦？” “好久没见你了，越来越漂亮了！” “快坐快坐，这边干净！”有人立刻搬来一把椅子，还用干净的抹布反复擦了擦。 有人悄悄递过来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，“喝这个，凉的，舒服点。” 还有人小声对李娟说：“李姐，你这闺女真有出息，又懂事又厉害……”
这种无声的、自发的、带着点笨拙却无比真诚的关怀，与刚才走廊里林薇那尖锐的敌意和员工们默契的解围交织在一起，形成一股巨大的暖流，缓缓包裹住苏皖。
她看着母亲关切的脸庞，看着这些朴素却善良的同事们，感受着腹中那个悄然生长的小生命…一种久违的、近乎陌生的柔软情绪，冲淡了她身为“幽影”的冰冷外壳和因怀孕带来的种种焦虑。
她接过水，轻声对大家道了谢，坐下来，安静地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关心。
也许，这个世界并非只有任务、危险和冰冷的算计。 也许，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，正在将她拉向另一种她从未奢望过的、平凡却温暖的生活轨迹。
而在走廊尽头，林薇终于摆脱了纠缠，她盯着3号储物紧闭的门，眼神阴鸷地几乎要滴出水来。她拿出手机，走到偏僻的角落，拨通了一个号码，声音压抑着愤怒和狐疑：
“喂？帮我查一下，公司后勤部，特别是那个李娟和她女儿苏皖…最近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？还有，刚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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