巷口的路灯还没亮，傍晚的风裹着点油烟味，绕着林野家的小吃摊打转。油桶改的炉子上，铁锅正冒着白汽，馄饨在汤里浮浮沉沉，母亲正低着头，用漏勺把煮好的馄饨捞进瓷碗，父亲则蹲在旁边，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塑料袋。林野手里攥着块抹布，正擦着油腻的桌子，指尖能摸到木纹里嵌着的油污——这摊子是家里唯一的生计，从早忙到晚，赚的都是毛票子。 “哐当”一声，板凳被踢翻的声音突然砸进热闹的傍晚。林野抬头，看见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男人，正叼着烟站在摊前，烟蒂的火星子落在刚擦干净的桌子上，烫出个黑印。男人穿着件破洞的牛仔外套，手插在裤兜里，脚踩着被踢翻的板凳，居高临下地盯着父亲：“老林，听说你这摊子开得挺稳啊？” 父亲赶紧站起身，脸上挤出点笑，伸手想去扶板凳：“是黄毛兄弟啊，今天怎么有空过来？快坐，我给你下碗馄饨。” “坐就不用了。”黄毛把烟蒂往地上一摁，用鞋底碾了碾，“我来是通知你，这巷口的保护费，该交了。每月五十，今天先把这个月的交了。” 林野手里的抹布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五十块？母亲每天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挑菜，父亲晚上要守摊到十一点，一天也赚不到五十。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掐进掌心，疼得他指尖发麻，却没松开——他想冲上去，可看见母亲脸色发白的样子，脚像被钉在了原地。 “黄毛兄弟，你看我们这小本生意……”父亲还想解释，话没说完就被黄毛推了一把，踉跄着退了两步，撞在炉子上，锅里的汤溅出来，烫得他首跺脚。 “少废话！”黄毛的声音拔高了些，巷口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，却没人敢上前，只是远远地看着，“这一片都是青虎帮的地盘，在“人人书库”APP上可阅读《铁骨狼途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，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。renrenshuku.com人人书库的全拼.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不交钱，你这摊子还想不想开了？” 母亲赶紧跑过来，拉着父亲的胳膊，又转身往围裙口袋里掏，手指抖得厉害，半天没摸出东西。林野看着母亲慌乱的样子，看着她从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里，数出五张十块的，递到黄毛手里，嘴里还赔着笑：“是我们不懂规矩，这钱您拿着，以后还请多关照。” 黄毛接过钱，甩在手里“哗啦”响，斜了林野一眼——林野正死死盯着他，拳头攥得指节泛白，肩膀绷得像块石头。“小子，别用这种眼神看我。”黄毛走过来，伸手拍了拍林野的脸，力道很重，“你爸妈都懂事，你别不懂事，不然有你好果子吃。” 林野的牙咬得咯咯响，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，他能感觉到掌心的指甲己经掐破了皮，渗出血来。他想抬手把黄毛的手打开，想把那五十块钱抢回来，可他看见父亲在后面摇了摇头，眼神里满是恳求——他知道，要是真动手，黄毛肯定会喊人来砸摊子，到时候家里连这点生计都没了。 黄毛见他没动，嗤笑了一声，转身晃悠悠地走了，走之前还踢了一脚地上的板凳，板凳在地上滚了几圈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。 首到黄毛的背影消失在巷口，林野才慢慢松开拳头，掌心的血印子深深嵌在肉里。母亲蹲在地上，捡着被踢散的馄饨皮，眼泪掉在地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父亲没说话，只是默默地扶起板凳，用抹布擦着刚才被烟蒂烫黑的桌子，动作慢得像老了好几岁。 巷口的路灯亮了，昏黄的光落在小吃摊上，落在林野攥紧的拳头上。他看着父母疲惫的样子，看着锅里渐渐凉下去的馄饨，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，又有什么东西慢慢冒了出来——那是委屈，是愤怒，是攥在拳头里没敢挥出去的力气，像一颗种子，悄悄埋进了心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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