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校后门的炸串摊飘着孜然香，油星子在铁板上“滋滋”跳，傍晚的风把香味吹得老远。林野站在摊旁的老槐树下，手指攥着书包带，指节泛白——书包里还装着那八百块钱和没来得及送回的电工钳，刚从医院赶过来，校服袖口还沾着点医院的消毒水味。 “野子！这儿呢！”巷口传来熟悉的喊声，赵磊举着两串里脊肉跑过来，油汁顺着竹签往下滴，他也不管，往嘴里塞了一口，含糊地说，“刚等你半天，还以为你又被老师留了。” 林野没接他递过来的里脊肉，声音比平时沉：“赵磊，跟你说个事。” 赵磊咬串的动作顿了顿，看出林野不对劲——平时林野虽然话少，但眼神没这么沉，现在他眼眶还带着红，校服领口皱巴巴的，像是没好好整理。他把剩下的里脊肉塞进纸筒，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，拉着林野往槐树后面挪了挪，避开炸串摊的人：“咋了？你家那边又出事了？” 林野点点头，喉结动了动，把昨天的事说了——三个小弟砸摊，父亲被推倒撞了煤炉，手臂烫伤还轻微脑震荡，母亲被扇耳光，住院押金凑不够，警察来了也没下文。他说得很轻，可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重量，说到“我爸现在还没醒”时，声音忍不住发颤。 赵磊的脸越听越沉，拳头不知不觉攥紧了，指节“咔咔”响。他想起上次林野说过青虎帮勒索，当时就想找人揍他们，被林野拦了；现在居然闹到砸摊伤人，还把人送进了医院，一股火瞬间窜到头顶：“这群孙子！真他妈不是东西！” “我想跟他们算账。”林野突然抬头，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犹豫，全是破釜沉舟的坚定，“靠警察没用，靠躲也没用，我想找你，找老周，找那些也被他们欺负过的人，跟他们拼一次。” 赵磊愣了一下，随即拍了拍林野的肩膀，力道沉得让林野晃了晃，脸上却露出了劲劲儿的笑：“我还以为你要憋到什么时候！早他妈看这群混混不顺眼了！上次我在巷口看见他们抢低年级学生的零花钱，就想揍他们，要不是我妈拦着，早跟他们干上了！” 他撸了撸袖子，露出胳膊上的小块肌肉——是平时在工地帮表哥搬东西练出来的，语气斩钉截铁：“你说咋干就咋干！要找人，我去喊我表哥他们，都是在工地干活的，有力气；要找工具，我家还有两把砍柴刀，用布包着，保证没人看出来；要是需要踩点，我跟你一起去，我眼神比你好！” 林野看着赵磊满是义气的脸，心里的石头突然落了一半。之前他还怕赵磊会犹豫，怕自己要一个人扛，现在赵磊的话像股暖流，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点。他攥了攥口袋里的电工钳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更踏实：“先别急，我还想找老周问问，他之前跟青虎帮打过交道，知道他们的底。” “行！找老周我跟你一起去！”赵磊拍了拍胸脯，又想起什么，从兜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，塞给林野，“这是我这个月的零花钱，虽然只有三十五块，你先拿着，给叔叔阿姨买点水果，不够我再跟我妈要。” 林野想推回去，赵磊却按住他的手：“跟我客气啥！咱们是兄弟，你家有事，我能看着不管？” 炸串摊的铁板还在“滋滋”响，孜然香依旧飘在风里，可林野心里的憋闷却散了不少。他看着赵磊亮晶晶的眼睛，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了。两人并肩往巷口走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像两道紧紧靠在一起的墙，再也不是之前单薄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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