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十一点，巷子里的灯大多灭了，只有青虎帮收点那间废弃门面还亮着昏黄的灯，光从卷闸门的缝隙里漏出来，在地上拖出道歪歪的光带。林野背着书包，脚步放得极轻，鞋底蹭着地面的石子，几乎没发出声音——他算准了换班时间，这时候里面应该只有两个小弟守着，是下手的最好时机。 他先绕到斜对面的梧桐树后，蹲下身，从书包里摸出裹着毛巾的布袋，打开后，父亲的旧电工钳和绿色绝缘胶带露了出来。手心的汗把胶带都浸湿了，他攥了攥钳子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点。之前踩点记过，配电箱在门面右侧墙，离地一米五左右，没锁，现在借着月光看过去，果然能看见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。 林野深吸一口气，猫着腰往配电箱挪。离箱子还有两步远时，里面突然传来小弟的骂声：“他妈的，虎哥怎么还不送烟来？”另一个人接话：“急什么，等会儿收完钱，咱们去隔壁小卖部买。”林野的心跳瞬间飙快，赶紧贴紧墙面，屏住呼吸，等里面的声音小了，才继续往前挪。 到了配电箱前，他飞快地打开箱门——里面的电线果然乱得像团麻，红色的火线、蓝色的零线看得清清楚楚，还有几根黄绿相间的地线松松垮垮挂着。他想起电工课上李老师说的：“短路就是让火线和零线首接碰在一起，电流过大就会跳闸。”他不敢耽误，拿出电工钳，先掐住一根红色火线，手指因为紧张而发抖，钳子好几次没咬稳，线皮都没剥下来。 “妈的，稳点！”林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，深吸一口气，重新对准线皮，“咔嗒”一声，钳子终于咬断了绝缘层，露出里面的铜丝。他又用同样的方法剥了根蓝色零线，然后屏住呼吸，把两根铜丝拧在一起——刚碰到，就听见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配电箱里的保险丝瞬间烧断，门面里的灯“唰”地灭了，连带着周围的路灯都闪了一下。 “操！怎么断电了？”里面的小弟骂声立刻响起来，接着是桌椅挪动的声音，还有人喊“快看看是不是跳闸了”。林野赶紧把拧在一起的电线分开，合上配电箱门，转身就往梧桐树后跑，书包撞在树干上都没顾上疼，只听见身后卷闸门“哗啦”被拉开，有人拿着手电筒照过来：“谁他妈搞的鬼？！” 手电筒的光在巷子里扫来扫去，林野死死贴着树干，把自己藏在阴影里，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他看见两个小弟举着手电筒在配电箱周围转圈，嘴里骂骂咧咧，一个人还踢了箱子两脚：“肯定是线松了，赶紧找工具修，不然虎哥回来要骂死我们。” 等他们转身回门面找工具时，林野趁机猫着腰往巷口跑，脚步比来时快了好几倍，书包里的钳子和胶带撞得“咚咚”响，却不敢停下来。首到跑出老街，看见主路上的路灯，他才敢放慢脚步，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，贴在衣服上凉飕飕的。 他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，大口喘着气，手还在抖，却忍不住咧开嘴笑了——刚才那一下，真的成功了！虽然怕得要死，但听见里面小弟的骂声，心里却像有股气终于泄了出来，又爽又解气。他摸了摸书包里的电工钳，金属还是凉的，却让他觉得踏实——原来不用拳头，用学到的技术，也能反击。 回家的路上，林野走得还是很轻，却不像来时那样只有紧张。他想着明天收点肯定得停半天，黄毛他们说不定会骂街，忍不住又笑了。走到自家巷口时，他抬头看了看家里的窗户——灯己经灭了，父母应该睡熟了。他攥紧了手里的书包，心里暗暗想：“爸，妈，我没跟他们硬拼，我用我的办法，护着咱们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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